“莫琲,當初我就不該救你,救出個白眼狼,恩將仇報,為了一個排骨能跟我搶十分鍾,真受不了你。”楊宇挑著勝利果實表達著對莫琲的鄙視。
莫琲抱著抱枕窩在單人沙發裏用冷漠的足以殺死楊宇的眼神盯著他,怎麼會有人這麼無恥,不斷地刷救命恩人的人設,已經用非正規手段搶走食物了,還要反過來指責他恩將仇報。這年頭的“毛衣天使”都離“天使”好遙遠。
“楊宇,你快別說了,不能總欺負莫琲。”梅卿替莫琲打抱不平。楊宇從小就是個被幸福感包圍的孩子,他自信、開朗、詼諧幽默,但莫琲不同以往,原本他與楊宇多少有些相似,隻是多年不見,人終歸還是變了。
楊宇噘著嘴巴往梅卿身上一靠,猶如一個受了怨氣的婦人一般。
“你總是偏向他,這麼多年你認識了那麼多人,也沒見你對幾個人上心,怎麼就對這個死榆木疙瘩上了心。公司給他也就罷了,怎麼還勞你親自把他從他那個小黑屋裏拖出來?我都沒問你,怎麼就知道他出了問題?”
梅卿將手中的貓放掉,那貓兒戀戀不舍,狠狠地“瞪”了一眼楊宇,才扭著肥胖的屁股走了出去。
楊宇見梅卿的手空了,直接將頭從她肩上滑到腿上,將她的手擺在自己的太陽穴處。梅卿輕輕地揉著他的太陽穴,輕聲問:“頭又疼了?”
楊宇眯上了眼,世界橫在他眼前,溫柔著色。
“不疼,預防。”他說,臉上點綴著無賴的笑容。旁邊的莫琲直翻白眼。
“卿卿,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楊宇說。或許這答案對自己並不重要,但他是醫生,他知道這答案對那“行屍走肉”般的莫琲有多重要。他治好了他的身體,但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安全感的傷,楊宇治不好。
“因為我一直都在他們身邊。”梅卿清涼的聲音猶如一個鋼針刺穿了莫琲的回憶。那些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心慌。如果……
“我回國之後就聽說莫琲將自己所有的存款都投到房企拿地。一個人要做什麼決定我無力阻攔,但我做好了接住他的準備了。這大概就是你們需要的答案了。”梅卿一邊給楊宇按摩頭部一邊陳述,她懂楊宇,他的善良總是包裹在事不關己的冷漠裏。
“所有的錢都投資了?”楊宇咂舌。他戲謔的小眼神藏著對莫琲的**。
“所有的錢是多少?”楊宇問。梅卿輕輕地拍了他的臉頰,他總是有本事扭開重點。
“三十萬。”莫琲沒有選擇遮羞,他已有能力麵對所有的事實。
“三十萬?你工作那麼久就賺了三十萬嗎?”楊宇翻著白眼絲毫不遮掩自己的鄙視。
“不是,這三十萬裏有二十萬是我爸媽將鋪子賣了的錢。”莫琲說。
“……”楊宇看著莫琲,無話可說。他閉上眼,拒絕說話。除了梅卿的懷抱,一切的外界都是冰冷的太平間,隻不過那裏放著活人的靈魂。
莫琲端起桌上的水杯,溫熱,真好。
他以為他已經敢承認敢麵對了,隻是往事重提仍舊手腳冰冷。那樣直接墜入地獄的人生讓他無助。
那是他畢業後換的第二份工作,因為掛科太多他沒有拿到學位證,所以他隻能做些非技術類的工作。那時候他聽說房企都發展得很好,在一個朋友的幫助下他轉行進入了房企。
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多少存款,夏柟的工作沒有多少工資,他一個人的工資要租房,要管兩個人的生活,交通費,水電煤氣……每一樣他都得精打細算。所以工作兩年多,他沒有一分錢存款,卻有還不完的信用卡。
那時候公司開始拿地,他的同事都紛紛投資,房價上漲得飛快,他的同事都跟老板賺得盆滿缽滿。大家都買了房,買了車,隻有他還是當初的樣子,於是他背著夏柟偷偷將兩萬塊投入了公司,那一年的年底,他拿到了十萬塊的分紅。
他記得他那天回到家時,夏柟窩在床上正在發微信,她穿著灰色的睡衣,毛燥的頭發和疲憊的眼袋都在述說著他的苛刻,他終於讓貧窮把自己心愛的姑娘變成眼前這副模樣。
“老婆,我回來了。”他喊她。
夏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應了聲“嗯”又開始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