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啼血,聲聲不如歸去。歸去,爭渡,驚起一灘鷗鷺,也無風雨也無晴。
闊別了近半年的家鄉,好像變了很多。
走在街上,我貪婪地注釋著街道兩旁的店鋪。這個沒見過。那個也沒見過。
我去了夏高,激動地在西北區走廊裏蹦呀蹦,碰到老班匆匆去接孩子,還是很開心。繼而發現廁所裏鋪上了防滑的紅地毯,真是洋氣,千山萬嶺一片紅。新的校服變成了餓了麼同款,複讀的同學打趣我可以讓他們送外賣。扶著操場的圍欄,咧嘴笑,笑得想哭。
我回來了,我胡漢三王二麻子又回來了。這裏屬於我啊,這裏又不屬於我了。
碰到學妹。學妹很熱心地看著我撲在西北的牆上傻笑,很熱心地給過路人解釋“這姐們好不容易放假早一次,太激動了”,很熱心地把我拉進她們班唱班歌。講真,我真的被她的歌喉嚇到了。
放班歌的時候,那兄弟切了又切。這個活曾經是我的。唱班歌的時候,幾個小姑娘手拉手晃啊晃。這些人裏曾經有慧慧。學妹和她附近的學弟扯著嗓子嚎。這些人裏曾經有班長和航航。我斜前方曾經是我的座位,老班為了監視我安排的。
文藝青就是矯情愛哭。我得憋住,不能失態,太丟臉了。陳奕迅有一首歌,《crying in the party》。怎麼著我也不能當那顆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在派對上痛哭太不要臉,自己不好過也不能耽擱別人不是。
其實那天的心情已經忘了七七八八。拖延症讓我隻能在需要平靜的情況下寫東西。寫不出那天的感受,跟把心撐到無限大又不往裏塞東西似的。
人在心煩的時候就喜歡拿親近的人開刀。我是俗人,無奈有賊心沒賊膽。記得前年朋友一臉詫異,“你脾氣怎麼這麼好”。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脾氣爛得要死,我內心陰暗麵一片一片,我惡毒想法有多少,我有多少想拋棄的念頭。
而我不能。我會為他人的行為或言論作向好分析,會為結果作最壞預想。所以我反感嘈雜場所,無奈人多場合,拒絕新事物。其實隨便一句話都可以在我心中蕩起千層波,不過我以沒回應作為回應。我可以把任何事,包括愛好,當做差距,當作我無法涉足的證據。我這種人應該是不適合社交行為的,所以上帝給了我不冷不熱的脾氣,或者說,讓我在以往的時間裏,練就不冷不熱的脾氣。
無意義啊。熱愛,努力,差距,親密,冷漠,青眼,都無意義啊。說白了我才是做好隨時拿包走人的那位,雖然我一直在寬慰別人會好的別悲觀不會離去。我看過很多部老片,一周一次影院,歌單裏有幾百首我很熟的粵語,學過幾種樂器和舞蹈,看過小幾百本書,一周刷完海賊王,但是我談不上喜歡。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麼,也無所謂追求什麼。挺悲哀的,感覺也不會喜歡上什麼了。
我現在很煩,我發現自己一點都記不住自己的夢了。隻能記住夢醒之後的頭痛。好氣噢,給一個解夢的微博投稿我零零散散的記憶,他不理我,哼,大壞蛋。
空調的暖風好像沒用,電熱毯丟了,不敢開小太陽怕失火。被窩冷得像冰窖一樣,讓我又恢複了很久以前的嬰兒睡姿。被某個混蛋摟著睡幾次後,我平常的睡姿都讓我睡不著,就想有人把胳膊放在我脖子下,就想有人抱著我睡,就想有人給我暖腳丫子,就想一翻身就把腿壓到某人身上。
今天中午去吃喜酒,某位親戚得孫。小小的一坨,縮在被子裏。晚上和小姨一起吃飯,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肚子略微鼓起。
我在想,某人穿上我買的衣服會是什麼樣,我有孕在身會是什麼樣,我未來的寶寶會是什麼樣,我未來寶寶穿上我買的衣服會是什麼樣。
承認吧,我的占有欲比誰都強,然而我用懂事明事理通情達理壓製著。
不作不死。
來日方長。
“因一個人痛哭
哭崩派對舞曲
我也曾經這樣
青春大概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