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鬥嘴(1 / 3)

小玉和劉婆子絮絮說了半晌,一起做起針線活兒,房中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夏青仍舊躺在床上,從往事中醒過神來,默默收了淚,撐開沉重的眼皮,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卻不禁呆住了。

觸目及處,房子很空曠,有二十多個平方,但屋裏的陳設那叫一個糟糕。這房裏隻開了一個小窗戶,窗紙是紙糊的,床邊放著一張桌子,木漆斑駁,桌子上放著兩個有缺口的粗碗和一個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茶壺,身子下麵墊的似乎是稻草,粗粗糙糙的,極不舒服,身上也隻蓋著一床薄薄的被子。雖然已經是初春,渾身上下,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看來,自己現在的家,家境不是一般的差呀。

正暗自感歎間,卻聽得小玉開口道:“對了,剛才聽姑媽說,夏姑娘是被孫少爺推下水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婆子向來是個愛八卦的,聽了這話,立刻回道:“你問這個,還真問對人了。那天孫少爺在家呆膩了,出來閑逛,我跟在他身後伺候,可巧走到河邊,遇上夏姑娘出門瞧桃花,就這麼遇上了。夏姑娘雖然隻有十歲,又有些瘦,模樣卻是不錯的,看著格外可人。”

“小少爺雖然才滿十二,但常跟他那兩個紈絝哥哥一起,自然也染上了愛招惹小女孩的毛病,遇見平時總是不愛出門的夏姑娘,哪裏肯放過?自然什麼都不管,隻顧湊上去搭話。”

“偏巧夏姑娘性子向來有些古怪,不愛與人說話,見我們少爺過來,不但不肯理會,還轉身就走。少爺在家最小,是個被寵壞的,受了夏姑娘的冷落,哪裏肯服氣?徑直追了上去,扯住夏姑娘的衣袖,問夏姑娘為什麼不理人。”

“當時我站得遠,卻也聽見夏姑娘站在河邊,答了句‘紈絝子弟,自以為是,除了與人拉拉扯扯,惹人嫌還會做什麼’,又叫少爺放開她的衣袖。當時少爺急得連臉色都變了,嚷道:‘放開就放開,有什麼了不起’,說完使上力,將夏姑娘猛地一推,夏姑娘一來身子弱,二來沒有防備,竟被他推進河裏去了。”

小玉聽她講得繪聲繪色,心中有些驚,忙問道:“後來呢?是誰將夏姑娘救起來的?”

劉婆子歎了一口氣,道:“少爺年紀小,見出了大事,嚇得拔腿就跑,哪裏還敢留在那裏?我也顧不上他了,自己又不會水,隻能站在岸邊,慌慌張張喊了幾聲。幸好村子裏的春生早起出來幹農活,聽見了忙跑過來,幫著將夏姑娘救了起來,背回夏家。夏青她娘正在院子裏繡花,見了夏姑娘昏迷不醒的慘狀,嚇得也立刻昏死過去了。”

小玉聽得連連歎息,蹙著眉道:“夏姑娘難得出一次門,竟遇上這樣的禍事。如今這家裏的母女兩個,竟都生了病,夏姑娘一直昏迷,夏伯母雖然醒了,卻一直下不了床,也真夠倒黴的。”

劉婆子輕輕一笑,搖頭道:“你到底年紀小,不太懂事,要我說,攤上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倒黴的,不過,對夏家來說,卻也是有些好處的。”

小玉吃了一驚,聲音很是詫異:“姑媽這話,我竟聽不懂了。”

劉婆子道:“你來了兩日,夏家的狀況,應該已經看清了,別的東西暫且不說,那裝米的缸裏,竟隻剩下一兩斤糙米了。”

小玉聽到此處,想到自家的狀況,不由兔死狐悲歎了一聲。

劉婆子接著道:“如今夏家雖然吃了虧,孫府卻也送了些糧米過來,好歹夠她們娘兩個吃上一兩個月。我還聽送東西過來的丫頭說,老太太發了話,小少爺性子向來頑劣,平時就罷了,但這次差點鬧出人命,實在不能姑息。為了讓他長記性,要罰他親自過來賠禮,送兩個月的月錢給小夏青調養身體呢。”

小玉道:“聽姑媽這麼說,孫家的老太太倒是個不錯的。”

劉婆子點了點頭,出聲附和。

這時小玉做了半日針線,眼睛有些酸痛,便停了下來。

她抬眼瞧了瞧不遠處的木床,見夏青依舊一動不動,遂壓低聲音,又道:“其實說起來,從我記事起,這夏家似乎就隻有母女兩個,也沒有個撐門戶的,真真奇怪極了。”

“你年紀小,哪裏知道這裏麵的緣故?”劉婆子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回憶,慢慢道,“其實,之前這個屋子裏住的,是一個叫夏福的鰥夫。年輕時,這夏福也娶過親,後來老婆難產,一屍兩命去了,自己過得又窮,便沒有再娶。”

“大約十多年前,林氏突然帶了個小包袱,獨自跑到我們村子裏,說是家裏父母死了,知道桃花嶺有個姓夏的遠方表叔,特地過來投奔。當時夏家的當家人已經去了,都是石氏做主,石氏不肯收留,說是多個人多張嘴,隻有老二夏福,人雖然窮,卻是個心善的,讓林氏住進自己家中,過了幾天,又辦了兩桌酒,請村子裏人吃酒,跟林氏成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