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茜,你這是為什麼呀?韓茜,你讓我跟你一起走算了……”姚順卿從椅子上掙紮呼喊著,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旁邊的看守所工作人員迅速跑過來,強製把他控製住。
臣慕不動聲色,沉穩如山,等姚順卿稍微冷靜下來,才嚴肅發話質詢道:“姚順卿,你冷靜一點。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過錯嗎?第一,你信口雌黃,提供了假的供詞,幹擾了我們的偵查方向。第二,你置我們人民警察的職業操守而不顧,差點讓我們誤判了一起錯案冤案。你知道嗎?”
臣慕看姚順卿依然沉浸在悲痛中,沒有做出反應,突然集聚能量大聲吼了出來:“你知道嗎?”這句話如響雷轟鳴一般,灌耳欲聾,在不大的提審室內蕩起幾波威震的回聲。其實臣慕本意也不是過分指責,更像是用突如其來的響動給他提神醒腦一般。
“我,我……”姚順卿被嚇得全身為之一震,遂瑟瑟抖動不止,嘴裏無言辯解著。
“韓茜是自殺,你非得說是你殺的,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嗎?”臣慕怒火中燒,陡然提高音調,激動地繼續說道:“這是公然藐視法律,我們警察的目的不是隨便找個人來頂罪,而是要找到案件的真相,懂嗎?”
臣慕如此激動也是有道理的。作為一個資曆比較老的警員,他深知判定冤假錯案的利害。如果真的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而造成嫌疑人被誤判,甚至讓嫌疑人因此丟掉性命,這不僅僅是名譽上的危機,更是對於他內心公正的一種莊嚴而沉重的連續叩問,甚至會影響到他整個警察生涯的延續。這更像是一個主持正義的人本身就背負著一種罪惡感一般,難以再維持住心中的那杆秤了。
“你以為這是韓茜希望見到的嗎?她雖然恨你,但是真的希望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由此墮落下去嗎?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年邁的父母想想吧。今天你把自己在案發現場見到的情況,老老實實說清楚,不許再有任何隱瞞!”臣慕看到自己的威嚇已經有了效果,便把話頭轉入正題。
姚順卿沉默了好一會兒,果然把實情說了出來,他確實是用杯子打了韓茜的頭,但是韓茜並沒有因此昏迷。姚順卿看她鬧得厲害,覺得不可理喻,便先行離開了。後來的過程和遊北星那時猜測的一樣,他回家買了蠟燭做了燭光晚餐,後來又給韓茜打電話,但是沒有接通。突然他像是有了心靈感應一般,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便迅速回案發現場查看,卻看到了已經自殺的渾身冰涼的韓茜,自己也頓時沒有了生的希望,隨後就自首去了。
姚順卿知道警方已經掌握了案件的過程,再隱瞞下去也是無用之功,所以便和盤托出了。等到敘述完畢,他倒感覺心裏輕鬆了許多,長長歎舒了一口氣,嘴角甚至褶出些許苦笑。這笑容更像是痛到極點以後的自我釋放,恍惚之間,他嘴裏還不停念叨著:“我該死,我該死呀……”
姚順卿心底的罪念卻如逐浪翻滾,經久不息。由於自己經常參悟佛學,所以他十分糾結這段罪過。佛曰:天下有罪,而獨然處之;他人有罪,而安然勸之;若己有罪,而坦然受之。既然有罪過,自己卻不能承擔,這是哪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