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狼騎悍勇異常,驅馬入陣之後便瞬間化為了吳軍的噩夢。對於久居山川密林之中的五溪蠻兵來說,平常就很少見到騎馬之人,更是從未與騎兵作過戰,絲毫沒有對付輕騎衝殺的經驗和辦法,於是被並州狼騎肆意虐殺也就很正常了。
至於普通的吳軍步卒,也是缺乏應付精銳騎兵的招數,加上中軍沒有得力的指揮,所以當並州狼騎切入戰場,攪動起整個吳軍前陣,楚軍精銳步卒也趁勢全線進攻,吳軍這時候仍沒有什麼有效的對策,更多還是驚慌失措進退不得。
毫無疑問,整體的戰局已經徹底倒向了楚軍這邊。然而廣闊的戰場還有一處不同於其他地方,卻是吳軍在進攻。
這便是孫權所親率的兵車戰團和其宿衛車下虎士,在程普陷入楚軍戰團而楚軍又全線進擊的當口,孫權並未選擇暫退一步調度三軍,而是繼續率部沿著程普突殺之路前衝,最後竟然是逼近了距張繡所在地不過百餘步的距離。
孫權如此抉擇當然不僅僅因為其孤注一擲想要襲殺張繡,也是考慮到了整體的戰局和即時的戰勢。因為太史慈的橫江營精準狙擊,吳軍三百兵車和一千車下虎士居然是一下就折了兩成。主要是因為楚軍射得出其不意,才損失如此之大。
好在橫江射手人數不多,射擊距離也略遠,一輪齊射才射得十來輛兵車失控,而主要造成吳軍損失的還是這十來輛兵車失控之後對其他兵車的誤撞。而身披重甲的車下虎士之所以死傷將近兩百,倒不是因為楚軍的箭雨,大部分是因為己方兵車失控之後的翻轉衝碾。
盡管前有楚軍勁弓強射,但孫權仍然選擇了率兵前進,因為孫權明白此刻降低弓射殺傷的最好辦法,便是盡量接近楚軍造成近戰威脅,而不是背身逃跑。何況四匹馬拉動的兵車哪裏是那麼容易轉頭後撤的,步行的車下虎士也是機動不便。
再有最重要一點,吳軍士氣本就不如楚軍,此刻戰局稍顯不利,孫權身為士皆矚目的吳王卻第一個掉頭後撤,定然對吳軍的軍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甚至直接演變成全軍潰敗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那數千五溪蠻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以錢糧布帛利誘助戰之輩,關鍵時刻是絕對靠不住的,還是得憑借我江東子弟兵決一死戰。
再說並州狼騎,雖然肆意虐殺吳軍步騎,但是碰上孫權所率的兵車卻是被撞得沒脾氣。因為從某種程度而言,兵車也是克製騎兵的。一般的兵車兩側車輪都會加裝橫刺,這是戰馬馬腿的克星之一。
再從另外一點而言,騎兵懼弓兵,而一輛兵車的標配則是三人,一名馭手,一名執長戈甲士,一名弓弩手。如此一來,兩相衝殺的話,戰車在中遠距離便能夠給予騎兵造成打擊傷害,而就算近距離接戰,兵車上的執戈甲士也能教騎兵做人。
騎兵麵對兵車是比較尷尬的,一是沒辦法比衝擊力,而是肉搏近戰容易吃虧。當然這種克製不是絕對的克製。若是精通騎射的弓騎兵,也是同樣憑借其靈活機動性教戰車兵做人的,匈奴等族之所以壓著漢人打數百年也是因為此道,直到漢人同樣組建了騎兵部隊這種情況才得到改觀。
並州狼騎攔不住吳軍兵車,武威營同樣也是騎兵難以阻敵,與兵車相撞定是要吃虧。好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步兵校尉廖化已經是率一部陷陣營士卒列陣在了張繡和孫權中間,而太史慈也率領橫江營出現在了張繡身後。
正前麵是楚軍陷陣營的嚴陣以待和橫江射手的攢弓待射,兩側是一眾並州狼騎兵的虎視眈眈一副隨時衝上來撕咬上一口架勢。傳說中張繡的親衛武威營也是肅整待戰,但孫權此時終於是明白程普和自己在此戰犯了多大一個錯誤。
那便是將此戰的主要戰鬥放在了楚軍的前陣中而不是吳軍的陣中來打!楚軍比之東拚西湊的吳軍本就訓練有素調度有方,如此選擇卻是使得楚軍調兵遣將更為便捷迅速,相對吳軍卻是前後不繼,打得極為不順手。
這個錯誤直到此時才得以看出來,倒不是楚軍老謀深算用計深沉,主要還是孫權自己尚不夠沉穩持重,在歸根究底也是因為自己太急於取勝,太想一戰而定。倒是不能太多怪程普,因為畢竟程普及其所率的荊南軍要算半個客軍,雖然亦有大將之風,但實在不能勉強其做一個良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