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說完,隻見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婆子上前,狠狠地瞪了張媽一眼,視線這才轉到顧傾城的臉上。
手裏拿著幾張紙,取出腰間的一串叮當作響的鑰匙,隨手啪地一聲,丟在桌上:
“大小姐,這是箱籠的鑰匙,這是物品清單,清點一下,老奴還要回去複命。”
顧傾城覺得那放鑰匙的聲音有點刺耳,擺明帶著情緒,再看那張冷笑的老臉,心道,難不成這是冤家對頭?能對著主子擺臉子的下人,不是極品就是腦殘。
就微微一笑道了聲辛苦,指指桌上的鑰匙,對張媽說:
“媽媽,鑰匙你先收著,至於物品清單,就不用查了,我這裏自然信得過。”
張媽拿了鑰匙,順手把清單也收了起來。
那婆子一臉訝然之色,顯然沒有想到顧傾城會這樣無視她的挑釁,眨巴了好一會兒眼睛,才能口氣生硬地說話:“多謝大小姐信任,這份冊子是府內下人的資料。”
說著從內袋裏取出一卷帶字的紙,清清嗓子,換了更強勢的口氣道:
“老爺說從前伺候小姐的一批人都是夫人賞的,可是伺候著都伺候成什麼樣兒了,說這回讓小姐自己做主,看中的人將來是要帶到崔家陪嫁的,小姐是他的心頭肉,你看中哪個就是哪個,即使你看中夫人房裏的大丫頭,他也會準了;
隻是希望你莫要再生事端,養好身體為要;
還請小姐現在過目,盡快定了人。”
這番話口氣就很難聽了,步步緊逼,而且明顯和張媽的話是互相矛盾的。
顧傾城很快就想明白,一定是張媽擔心她被蠱惑,隨便挑了伺候的下人,讓小人鑽了空子。
遂恭敬坐直了身體,道謝:“這位媽媽是帶著父親大人的口諭來的,按說傾城應該恭敬受教,隻是身體不適,連站起都難,失禮了,還請媽媽帶話兒給父親大人,謝謝他的厚愛,傾城領命。”
那婆子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愣住了,看顧傾城的恭敬之色,這蠻橫的嫡女竟然也知道眼高眉低了,真是稀奇;更讓人驚奇的是,她竟然稱呼自己為這位媽媽,而不是從前那刺耳的啥婆子。
張媽上前,抬手不客氣地奪了她手裏的那卷兒紙。
就聽顧傾城又道:“父親自然是疼我的,可是媽媽,這話即使真的是父親說的,你也傳不得,哪裏有狠心的女兒,挑丫頭挑到自己娘親使用慣了的婢女頭上,該有多不孝才能做出那樣的事兒?
知道的說你實誠,傳話一是一二是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想給父親大人臉上抹黑,這話如何是長輩對晚輩說得的?”
那婆子一聽,頓時老臉羞臊得通紅。
這話本身有老爺說的,也有二小姐授意的,她很想借機擠兌一下這個落架的鳳凰,所以就說得很爽口,誰知道竟然會被挑了錯處,作為下人,她當然明白惡意添油加醋地傳主子的話會得到什麼下場,當即窘迫極了,低了頭急急想著對策,不再敢吱聲。
顧傾城看她麵紅耳赤的,就口氣和緩道:
“選人的事兒本就不是一時半刻能定下的,名冊就留這裏我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