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一爐香,撥弄瑤琴,月白華服,深青邊為帶。他坐在落花的樹下,青絲半豎起,周身所散發的光芒叫人不敢直視,貴氣又瀟灑,隨意又威嚴。
青紗拱手低頭恭敬稟報:“柳如煙昨夜已經將離恨天帶回了嵐山,尚在昏迷中。”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撥弄眼前的長琴,明明曲不成調,卻別有一番味道。嘴角稍彎,似笑非笑言道:“她倒是個癡情的”
他眼眸撫過鳳棲梧桐的圖案,淡淡問道:“她怎麼樣了?”
青紗低眉回答:“半道上遇到了容府的人,受了點傷。”
他睫翼一抬,撫琴的雙手一頓,不成調的音階驟停,青紗立即意識到他指的並非柳如煙,大驚失色,連忙又道:“唐姑娘她……她還未醒,但已經睡得安穩許多。”
他聽後沒有接話,一聲冷冽的寒意帶著和緩的聲音淡淡說道:“你去盤溪換夕顏過來吧。”
“公子!”青紗立即跪在地上。他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美如春花秋風,也不容許任何的解釋和求情,不知心者留在身邊何用。
青紗鎮定下來顫聲道“奴知道了。”
青紗轉身離去。
他看著香爐裏嫋嫋而上的青煙,緩緩彈奏起來,如情人私語悠遠回腸,琴聲悠悠,起承轉合處帶著淡淡的愁緒。月白衣衫,花瓣飄零在他衣衫上,飄過睫翼又微顫落下。
第二日,唐尋醒來時身上已經是幹淨的新衣,一身淡青的煙色,隻記得自己出了嵐山下的懸崖剛好碰到大雨,睡倒在了涼亭之內。夢裏的四周琴聲悠揚,煞是好聽。四周竹林小築,她緩步尋往,琴聲了無痕跡,隻剩一張瑤琴,上麵鋪滿了粉色的花瓣,香爐中還有殘煙嫋嫋。
能有如此雅致之人,倒也不失君子一枚,不過這琴倒像樓凡的手筆。不過他遠在盤溪,又怎會來這兒。唐尋坐下身子,隨手一彈,也是在夢中的那首曲子,音階指尖流轉,一般無二。
徙步便走出了小築,剛好屋外有一匹馬兒,她越上馬背,踏塵而去。
嵐山,歃血盟。
青紗帳內,薄唇緊閉,江離麵色蒼白,睡夢中好似還隱隱不安。
柳如煙芊芊玉手緩緩撫摸上他的麵龐,眼含多情略顯憂傷。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會離的自己這麼近,柔聲細語,眼神卻滿滿的都是他:“我早就說過,她會害死你的!離,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呢?”
她的話沒有回應,即便他醒來也同樣如此。
“若不是我,你隻怕這次卻要死在大雨的夜裏了,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不能多看我一眼,哪怕隻有一眼也好!”
“阿尋……阿尋……”他夢中囈語,卻還是唐尋。
淚無聲落下,心像針紮一樣疼痛起來,帶著不甘和恨意,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想她?
可是,你隻能是我的!柳如煙傾下身子,玉手在他滾熱的脖頸一陣撫摸,朱唇緩緩靠近,覆上了他的唇,一陣親吻心裏激動地砰砰跳。恰在這時,隻聽一陣腳步聲,似水恰好看見這一幕,立刻低下頭:“如煙姐姐,你……”
“似水,你進來做什麼!”柳如煙立即起身厲聲叱問,頓時像被人捉奸一樣,狹促的神情帶著幾分怒意。
“稟告姐姐,有刺客……闖進了!”天哪,怎會讓她撞見這種事情,柳如煙不是說要照料主人的傷嗎?怎麼會……會輕薄主人。似水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眼睛不敢看著柳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