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少。”胡三思在病房門口,看到白幼薇忙碌的背影,摸出手機給甘子楚打了電話。“白總監在醫院。”

還真去了醫院?

甘子楚停下手中的事情,呆呆地望著虛空的某一點,腦子裏努力地回憶起,那天她小心翼翼跟自己說要請假的話,手指不安地敲擊著桌麵,她的傷不是沒有大礙了麼,怎麼又去醫院?

他想起電話還是通著的,忙又問道。“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白總監的母親病了。”胡三思猜測著,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敷衍了事,於是道,“我問下醫生。等下再打電話。”

她母親生病了?

所以這些天請假是為了照顧母親?

他突然覺得自己白天發的那通火真是莫名其妙。他又想起她到辦公室來時,臉上的憔悴遮掩不住。他當時隻顧著生氣,哪裏注意到那些。就算注意到了,也假裝沒有看到。

現在想起來,他的行為也太幼稚了,跟青春期毛躁的小男生一樣。

甘子楚自顧自地想著,還不由老臉一紅。

這萌萌噠的樣子,還好沒有外人在,不然他老板的威壓可就蕩然無存了。

不一會,胡三思的電話又打來了。

“白幼薇的母親,之前因為子宮肌瘤癌做過摘除手術,現在癌細胞擴散,再次住院了。”

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甘子楚再一次為自己幼稚的言行感到懊惱。

“幫我準備禮物和花,我一會過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還真是想起一出就是一出。胡三思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有激情的甘少了,雖然覺得他有些胡鬧,可也並不打算阻止。

甚至,心裏隱隱地為他感到高興。

病房內。

白幼薇剛剛給插在瓶子裏的花換過水,現在正在削蘋果皮,一邊跟白女士閑聊。

像一對正常的母女一樣交談,不再一見麵就劍拔弩張。

這種氣氛很好,也很難得。

白女士生病以來,脾氣都軟了許多,已經不像年輕時那麼堅硬了。白幼薇也收斂了自己的脾氣,望著白女士兩鬢的斑白,因為生病和疼痛而迅速衰老的麵容,她感到萬分心酸。

從前的自己太不懂事了。

經常惹母親生氣,這也就算了,她知道自己毒舌的本事。專門挑著人的弱點下手,因為是彼此最親近的人,所以她對白女士的了解,如同對自己一般熟悉。每每說出來的話,就像淬了毒的針尖,句句紮在柔軟的地方。

看著她因為傷心而強撐的憤怒,她會有泄憤般的片刻快感,可最終一定會後悔。

就像現在,想起從前那些劣跡斑斑的言行,曾在母親心口上留下的傷痕,心裏的悔意,就像春日裏那連綿不斷的細雨。

她吸了吸發酸的鼻頭,仰頭將淚水生生逼退回去,又練習了嘴角的微笑,才將削好皮的蘋果遞了過去。

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拉開。

白幼薇還以為是笑笑又跑過來了,趕忙起身相迎,在看清來人之後,整個都怔住了。

“誰來了?”白女士在身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