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青貢布放下藏刀,將洛桑叫了下來,把手裏的鬆明子火把遞給他,然後卸下背包,將背包放到地上。
解開背包的封口繩,孜青貢布拿出醫藥袋,將醫藥袋放在地上,打開封口,從裏麵拿出雙氧水、消毒酒精、紗布、醫用膠布、棉簽、雲南白藥等工具和藥物,擺在地上。
孜青貢布開始細致地查看郭日的傷形。
郭日的額頭跌破了一指寬的大口,鼻尖被削去了大塊,鼻孔往外翻起,嘴歪在了一邊,嘴上和鼻孔裏,還有額頭上的血已凝固成硬塊狀,整張圓臉全變了形,猙獰可怖,奇醜無比,讓人不忍卒看。
巴洛挪出左手,鬆開郭日的安全帶扣子,解下安全帶,小心地脫開郭日的登山服。
郭日的兩根鎖骨向外凸起,中間連皮帶肉凹了進去,看來是徹底折斷了。
孜青貢布伸出手摸郭日左肋,發現肋骨斷了三根。再摸右肋,情況更慘--隻剩下兩根完好的肋骨!
孜青貢布把手掌貼在郭日的胸脯上,片刻之後,孜青貢布心裏一涼--郭日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孜青貢布再把手輕輕探向郭日的鼻孔,先前那細若遊絲的氣息--也沒有了。
郭日死了!
一股悲情在孜青貢布心底升起,遍及全身,淚水瞬間溢出,順著臉頰流淌。
巴洛強忍淚水,默默給小圓頭兄弟穿好登山服。
悲痛良久,孜青貢布抹幹淚水,決定把郭日的屍體先弄到平台上去。
洛桑淚光盈盈,從巴洛懷中抱過小圓頭,一步步緩緩向階梯上邁去。
孜青貢布拿過藏刀,跟在洛桑身後,步履沉重。
走到孜青貢布溜下的登山索前,巴洛停住了腳步。
孜青貢布和洛桑用登山索拴好郭日的屍體,孜青貢布對站在上頭的侯三和李立吩咐:“先把小圓頭吊上去,你們小心些,別再驚擾他。”
侯三和李立拉動登山索,帶著郭日的屍體徐徐上升。
孜青貢布、洛桑、巴洛三人折回階梯底部,查看胖子老七的情形。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胖子老七的嘴唇和手背烏黑發亮,臉部和手背的劃痕血跡斑斑,顏色青紫。
此時洛桑手上的鬆明子火把即將燃盡。
孜青貢布從地上拖過自己的背包和醫藥袋,從醫藥袋裏掏出一個瓷瓶,又從背包中拿出水壺和一枝鬆明子火把,把火把和醫藥袋遞給洛桑,說到:“七崽子交給我了,你和巴洛倆自己動手處理傷口吧。”
“好的,老爺。”洛桑應了一聲,點燃鬆明子火把,和巴洛一起走到一旁清洗上藥去了。
孜青貢布蹲下身來,伸手探過胖子老七的心跳和呼吸,還算正常,便將手電筒咬在口上,托起胖子老七的下巴看了看,拿起水壺給他喂水。
水壺傾斜倒放,不見滴下一滴水。孜青貢布這才想起水壺裏結了冰。他叫了一聲巴洛:“大胡子,用火把把這個烤好。”
言訖,孜青貢布把水壺丟給巴洛。
孜青貢布撥開瓷瓶塞子,倒出了一顆小拇指頭般大小的青灰色藥丸,辦開胖子老七的嘴,塞了進去,又把他的頭托成稍稍上揚的姿勢,靠在石壁上。
那藥丸名叫九靈丹,是孜青貢布的曾祖父一代留下來的,其製作過程十分繁瑣複雜,而且十分耗材,要把原材料通過多道工序提純,最後放在丹爐中熬製而成。其藥物成分包含了天山雪蓮、冬蟲夏草、豬砂、牛黃等幾十種稀有珍貴藥材的精華,對於解除一般情況的中毒,治療各種內傷外傷,效果奇佳。
但現在這是否能解除胖子老七所中的箭毒,救活胖崽子的命,孜青貢布心裏沒底,隻能試試看。
水壺裏的冰塊還沒完全烤化,巴洛和洛桑還在清洗包紮膝蓋處的傷口。
孜青貢布現在才稍微騰出空閑,將散落在石階上的物什收撿在一起,堆放到階梯石壁下。
胖子老七的瑞士機械表還沒砸壞,指針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恢複了轉動,鍾麵上的時間指向七點過十分。
孜青貢布一直在心裏默記著呼吸次數,計算著現在應該是九點左右,便將指針撥向九點整調好,把機械表放到石壁下方,和其他物什一起放好。
當撿到機關裏射出的毒箭時,孜青貢布拿過一支,放到手電光下仔細觀察。
箭身筷子般粗細,長不過一尺,木製的,濺過一層暗黃色的油質物,略微帶著粘性,木材的質地堅硬而富有柔韌,箭簇寬不過一公分,長約寸許,青黑色,很薄,兩邊帶著齒狀的倒鉤,倒鉤細而密,鉤齒下側又帶更細的鉤齒。
好家夥!孜青貢布心裏暗驚,若被正麵射上一箭,那箭簇是萬難拔出。
孜青貢布將毒箭全部撿拾堆放到一起,足足有上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