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催命似的,慢慢來。”賈建設對黃三強有一種天然生成的服從感,但這次兩人一起出門,談起黃三強個人的感情問題時,賈建設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反常態,直接截斷了黃三強的話。
“時間和生命一樣寶貴,不能浪費,咱們這趟出來是辦公差,不是休閑娛樂的。”黃三強語氣硬邦邦的,他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可是他上任村長職務後第一次被副村長頂撞。
“和你一起出來,我就沒輕鬆過,咱們在車裏別談工作好嗎?”賈建設不滿地說,他順手打開了汽車音樂。
優美的音樂響起時,車裏的緊張氣氛的確得到了緩解,可賈建設的思緒卻越發的混亂,他感到他的亢奮很茫然,心“怦怦”地跳了兩下後,再無心情欣賞音樂,又順手關掉了汽車音樂。
優美的音樂聲戛然而止,車內狹小的空間猛地一靜,賈建設和黃三強不約而同地轉過臉,彼此對看了一眼,兩個人眼睛裏的意思竟然是相同的。
“中國人講究的是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你也該找個伴了,村裏那幾個寡婦,都打你主意著呢,我一直在暗中保護你。”賈建設眼睛發直,對著前方,神秘地說。
“那幾個寡婦把杏花村的風氣攪得天翻地覆,我多次在全體村民會議上點名批評,你身為村委會的領導,立場不明,還拿她們開我的玩笑。”黃三強吹胡子瞪眼地說著。
“我立場很分明,是你公私不分,你換位思考一下,你一針一線織的毛衣,送給心上人,他不僅不領情,還把毛衣拿到全體村民會議上,當著全村人的麵,把毛衣退給人家,這麼絕情的事,隻有你黃三強能做出來。”賈建設抬高了嗓門,像吵架似的。
“要是一件毛衣,我也就忍一忍,硬著頭皮留下了,關鍵是一前一後,送來了三件毛衣,三件就三件吧,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上不了桌麵的芝麻小事就過去了。”黃三強咽了一口唾沫,停頓了片刻,後麵的幾句話在他嘴裏翻卷滾動,吞吐迂回。
“那為啥這些芝麻小事後來就沒過去呢?”賈建設反問道。
“那三件毛衣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黃三強像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似的,繃著眼睛說。
“我記得好像是大紅色。”賈建設眯著眼睛回憶。
“你的記憶力很好,就是大紅色,鮮紅鮮紅的那種紅,跟村西頭那個姓米的寡婦嘴上抹的那口紅一個顏色。”黃三強的嘴咧到一邊,語氣裏透著反感。
“這就是你外行了,紅色代表喜慶,避邪,那三個寡婦對你的情誼是相同的,所以買毛線的時候,選了同一個顏色,純屬巧合,你別多心。”賈建設臉上的表情一鬆,嘴角牽出了一抹帶著濃濃的鄉土氣味的笑意。
“去,去,別和那幾個小寡婦合夥來忽悠我。”黃三強嚴肅地說。
“在你眼裏,就那個叫聖謝玉的好。”賈建設握緊拳頭輕輕地砸了砸汽車的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