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夢裏花落【十六】
這一回一向害怕媽媽的爸爸破天荒地發了一回脾氣，把媽媽狠狠地數落了一頓。媽媽居然沒有敢回一句嘴，大概是媽媽心裏很後悔吧！晚上，我已朦朦朧朧地睡著了，還感到媽媽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後背和腰，對爸爸說：“不知道傷者孩子的骨頭沒有……”其實媽媽的心地不壞，隻是個性太強，從不服輸，她的感情很強烈，一半像海水，一半像火焰，愛恨分明。隻是我們處在樣的“水深火熱”中，感到提心吊膽、驚心動魄罷了。
在林場的西邊有一條小河，小河的對岸就是南坑兒村，村莊裏有幾十戶人家，村邊有一個李樹園。林場裏的人和村子裏的人經常在河邊洗衣，擔水時會見麵，一來二去的相互都很熟悉，關係都處得也不錯。1982年，林場裏有一個叫胡底來的人家買了第一台電視機。這可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至少在我們小孩子的眼裏，簡直是新奇得不得了，高興得不得了。
以前的晚上，大家們吃完晚飯就去朋友家串串門，拉拉家常。小孩子們就在月亮光下玩捉迷藏的遊戲，玩一會就回家睡覺了。後來，場裏和村裏都接通了電線，但好一陣電壓不穩定，經常停電。大部分時間晚上還要點煤油燈，這種燈的下麵是一個大酒杯，裏麵盛著煤油，中間部分是一根扁扁的燈芯。上麵點上火，下麵泡在大酒杯裏，旁邊有一個小旋鈕，可以調節燈芯的高低，以此來控製燈光的強弱。火焰外再罩上透明的玻璃燈罩，可以防風。家家戶戶都有這種煤油燈，偶爾來一次電，全場歡呼掌聲雷動，像過年似的。
再後來，電來得經常了。我們林場的一個職工花三百多塊錢，買了一台十二寸的黑白電視機。他在家門口豎起一根長木杆，上麵綁上室外天線，就能收到電視節目了。雖然隻能收到兩三個頻道，其中一個頻道還算清楚。我們全場的大人、小孩，每天晚上都去胡底來家看電視，有時他家還沒有吃晚飯，他家的院子裏，去他的十五個台階上（林場的院子分上院、下院和後院三部分，上院的房子全是瓦房，下院的房子全是平房。地勢比上院低一層樓那麼高，從上院到下院要下十五個台階，後院是上下兩層的辦公樓，樓前有兩個大花壇，花壇中間是風景樹，樹四周是各色的鮮花，花壇的路邊也種著鬆柏和梧桐樹。），就全都坐滿了人，就像去影院看電影的人，等待電影的開始放映那樣，都是興高采烈地邊吃零食邊談論著，熱鬧非凡。有時候，不僅是我們全場的幾十號人，連南坑村的人以及附近的雞屎疙瘩村的村民都來看電視。胡底來隻好把電視搬到院子裏，那場麵簡直是人山人海、人頭攢動。不過隻要電視機一開，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不用“禁止喧嘩”，也沒人喧嘩，所有的大人小孩都被電視的劇情深深地吸引住了。幾百人跟著劇中人哭，跟著劇中人笑，一直等到電視上出現“再見”兩個字，才餘猶未盡地站起身，或從院子裏的樹枝上，或者從誰家的窗戶台上下來，扶老攜幼的大聲談論著電視裏劇情各自回家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