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才過清明穀雨尚早,天氣漸漸轉暖,田野樹梢綠意盎然花團錦簇,但晚上仍是清寒。
林府占地很大,在平城範圍內都屬於數一數二的大宅子,但不同於其他家族的鍾鳴鼎食,林府一向人丁稀少,沒有德高望重的長輩,也沒有咿呀學語的孩子,終日裏寂靜清冷,一如當家女主人的氣質。
人丁稀少之下,偌大的林府空餘大半。除去經常有人活動的前院,後院向來是人跡罕至。孤零零的房屋院子就那麼荒廢著,終日不見人煙。
相對於被楊瑩歡稱作是空城一般的前院,連燈籠都懶得掛上的後院那更是一處暗黑絕域了。
夜幕籠罩下,一座座龐然大物靜靜地趴在黑暗中,不甚模糊的輪廓不禁讓人聯想到那些待人而噬的惡鬼。僅僅是看看就讓人不寒而栗。
某處目光的注視下,一抹身影閃入後院。盡管此時是無星無月、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那抹身影的主人仍舊是小心翼翼。
手腳的衣服綁起,方便行動;輕拿輕放的動作,落地無聲。就算有遮蔽物掩蓋身形也不住地東張西望左顧右盼,戒心十足。
小心翼翼的行動自然是有見不得人的理由。但讓其一番夜探徒勞無功的是,從一開始她就被發現了。
林楓在屋頂上氣定神閑的飛簷走壁,跟著偷偷摸摸的楊穎歡把大半個後院晃悠了個遍。直到一無所獲的女孩最後頹廢的坐在一座小樓門前台階上擦汗,他也沒有現身的打算。
並不清楚女孩是在找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無所獲,後院的所有屋子都上了鎖。歸來才沒幾日的林楓也沒進去過那些房子,雖然他清楚裏麵都是些什麼。
楊瑩歡應該慶幸自己進不了屋子。以那些東西的秘密程度,就算是開著門,裏麵也會有精密的機關讓侵犯者走不出房門。
小姑娘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下台階,發出咚的一聲,然後從台階上站起準備打道回府。一無所獲又累又冷的她沒了初時的緊張,沒了小心翼翼,也沒了輕手輕腳。步伐匆匆的穿梭在後院,隻希望早點回到溫暖的房間裏休息。
屋頂上的青年繼續跟蹤著,準備送佛送到西,看著女孩回到住處才放心。但隨即就愕然的發現對方一直在繞圈子,而在一扇門前路過三次的女孩也發現了一些異常。停住腳步貼在緊鎖的門前仔細,似乎是看出了這扇門的似曾相識。
“迷路了嗎……”
青年有些無奈的得出這個結論,開始思索怎樣不著痕跡的給她指路,好結束這個夜晚的荒唐跟蹤。
這時,燈籠的亮光伴隨著腳步聲傳來,後知後覺的女孩驚弓之鳥般反應過激,一下子閃到角落蜷起身體屏息靜氣,驚嚇得連眼睛都閉上了。
站在屋頂上的林楓見到這副反應哭笑不得,幸虧那人不是從這兩棟建築間經過,否則她那副隱匿算得了什麼。
那人是從身後走過的,絕對是林府的仆人,那腳步聲林楓有些熟悉,但歸來的時間太短,尚不足以讓他分辨出是哪一個人。
楊瑩歡就在旁近,林楓不想因現身而暴露自己,更不想被發現。趴在瓦片上伏了伏身子,悄悄轉頭朝身後看去。
燈籠搖曳的光芒映射出一張年輕的臉,他一手持著燈籠另一手拿著一件黑布包裹的長條,慢慢從林楓所在屋子前麵走過。
今晚巡夜的不是老王他們三個人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林楓皺起了眉頭。
手持燈籠走在後院的是那個叫右一的年輕人,可今晚並不是他巡夜,為何會拿著一件東西來這裏呢……
林楓想不通,決定跟蹤他去看看他要幹什麼。起身,潛行的身影起落,與跟蹤楊瑩歡時高明了何止一倍。
同時,蜷縮在角落裏的女子也發現了右一的存在,在原地躊躇少許的她一咬牙,也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