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錦衣少年身後的灰袍老者步履沉穩、氣息勻稱,段無傷補充道,“那位灰袍老者雖然其貌不揚,但實際上卻修為過人,你們千萬別以貌取人,怠慢了他!”
兩名手下是段無傷的心腹,辦事沉著老練,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快步走到錦衣少年身前,雙手作揖道,“公子蒞臨,令迎勝賭場蓬蓽生輝。大廳魚龍混雜,人聲鼎沸,段主事吩咐我二人將公子請入貴賓廳內消遣。”
天京賭場大門玄關處,雕刻有巨大的迎客鬆,意思是來者皆客,以客為尊。能夠被邀請到貴賓廳的人物,都是九州大陸有頭有臉之人,許多人甚至以此為榮。
“不必了!”錦衣少年斷然回絕道,“我就留在大廳內!”
段無傷一番好意,卻被錦衣少年拒絕,他心中暗怒道,“不識抬舉的小子!”不過,早已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依然微笑著向錦衣少年點了點頭,同時示意兩名手下離去。
錦衣少年麵無表情,冷冷望了段無傷一眼,那是一種極度輕蔑的眼神,任何江湖中人都無法忍受的眼神。
“哼!”段無傷心中大怒。江湖上敢這樣不給他麵子的人,他自認不會超過十個。同時,他也是一個極度記仇的人,錦衣少年的藐視,在他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有機會一定好好教訓這小子,讓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錦衣少年來到聚賢廳最大的一張賭桌前,這張賭桌上玩的是骰子。骰子是九州大陸上最受歡迎的賭博方式,簡單粗暴,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全憑莊家和閑家的運氣。
骰子用骨頭、木頭等製成的立體小方塊,六麵分別刻有一、二、三、四、五、六六個小點,由台主搖盅放穩後,閑家選擇買大或者買小,一至九點為小,十至十八點為大。
灰袍老者緩緩從攜帶的皮箱內取出十根縷紫金條,一根、兩根、三根……居然有十根之多,令桌邊的幾名賭客高聲驚呼起來。
縷紫金,是九州大陸最稀有的貴金屬,一錢重的縷紫金約與十根一斤重的金條價值相當,這十根縷紫金條估計能夠買下一個天京賭場。
見有熱鬧看,賭客們紛紛圍攏到桌旁,十根縷紫金條同時擺放在桌上,這種場麵他們從未見聞,強烈的視覺震撼讓他們簡直快要窒息。
賭徒中,有幾名江洋大盜,他們已將消息傳了出去,相信不久以後,賭場外就將殺氣籠罩。還有幾名絕世神偷,此時也正摩拳擦掌。也許,這錦衣少年今天即使贏下賭場,恐怕也無法活著回去。
段無傷見狀,知道來者不善,便趕緊差遣手下,將消息立即傳至天玄道真知觀、廬雲閣和梁府。這天玄道靈尊、真知觀觀主琮玉,三心匠師、廬雲閣閣主肖敬然,以及太尉梁跋次子梁扈是天京賭場三大股東,三人背後,亦代表了九州大陸最強的三股勢力。
此時,台主心中極度忐忑,他知道天京賭場賭注上不封頂的規矩,但若這錦衣少年贏了,自己作為台主,恐怕是難辭其咎、小命不保啊。他茫然望著主事段無傷,不知如何是好。
錦衣少年把玩著一根縷紫金條,輕描淡寫道,“九州人皆道天京賭場是天下第一賭場,背景過硬、財大氣粗,為何對一根縷紫金條的賭注大驚小怪,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他雙眼盯著台主,厲聲道,“趕緊搖骰盅吧,我可等著下注!”
段無傷走到桌前,仍舊是不露聲色、麵帶微笑。他對錦衣少年說道,“公子下注如此之大,究竟想要賭什麼?”
錦衣少年冷冷了看了段無傷一眼,“我用縷紫金條一根,賭天京賭場閉門一月。”
“同意!”洪亮而雄渾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琮玉已通過隱匿玄機清楚此事,他在百裏以外的真知觀,用傳聲術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聽到琮玉發話,段無傷大大舒了一口氣,他畢竟隻是一名現場主事而已,沒有背後的股東發話,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琮玉若施縮地成寸之術,不消半個時辰後,便將到達天京賭場。
“那就開始吧!”段無傷對台主說道。
台主舉起骰盅,順著龍、亀、蛇、虎(賭場行話,即右、下、左、上)四個方位熟練地搖動骰盅,按照賭場規矩循環十六輪後,將骰盅重重扣在桌麵。
就在骰盅剛剛落到桌麵時,錦衣少年不假思索,將一根縷紫金條扔到“大”上。
圍觀的賭客不乏富商巨賈、官宦子弟,經常在天京賭場一擲千金,但見錦衣少年輕描淡寫就將一根縷紫金條扔到籌碼區,心中不由得一陣悸動。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台主用力吼道,賭場有規定,此話在開盅前必須由每台台主強調三次。
“開!”台主舉起了骰盅。與此同時,無數雙眼睛向骰盅內的三個骰子望去,想要一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