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下午開始下著的雨似乎意猶未盡,仍飄飄灑灑地落著。熱河省赤峰市南大街拐角一座小酒館裏,兩個人對坐著,昏暗的燈光影在其中一人慘白的臉上,而另一人布滿笑意的臉上卻透露著殺氣。
“張林峰,也怪你命該絕於此,偌大的赤峰市,我還不經常出來,這樣也會被我撞到,你說你是不是倒黴。”
張林峰慢慢抬起頭,苦澀地笑了笑,從通化市回到老家赤峰,自己帶著有些做飯手藝的堂弟來到赤峰,找到這個不起眼的地方落腳,開了一個小酒館,過著平靜的日子,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下午撞到程玉斌。
“看來有些賬欠下了,總要還的,你說是嗎,程大隊?”
程玉斌麵色冷下來,“張林峰,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剛剛離開通化的時候,通化司令部內的爆炸是你帶林俊雄的人幹的,不是我和岸穀將軍離開的快,估計早就被你們害了。”
張林峰緩緩歎口氣道:“沒錯,是我帶林俊雄去的。幸虧你和你的日本主子逃得快,不然早就沒命了。”
程玉斌騰地一下站起來,林俊雄成了他心中的恐懼,自己和岸穀隆一郎來到熱河後,一直保持著低調,聽到新一軍在東北的種種戰績,慶幸著沒有繼續留在東北,一個月前,新一軍從東南兩麵對赤峰形成進攻之勢,赤峰市早已人心惶惶,他和岸穀隆一郎一商量,決定再次避開。
岸穀隆一郎通過上層關係也得到了調往山西省任副省長的調令,這兩天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三天後啟程,今天無意中撞到了張林峰,想到當初要不是走得快,就被林俊雄抓到,甚至會喪命。想著這,程玉斌憤怒地拔出槍對著張林峰,“你還不是給日本人當過狗,有什麼資格說我,我當初逃得快,可惜今天你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死亡臨近,張林峰反而鎮靜下來,他笑著道:“我這樣行屍走肉般地活著,早就覺得生無可戀了,能這樣死去,九泉之下我也好給楊司令跪罪,也算是給他有了一個交代。”
程玉斌聽出了對方話中有話,將槍頂在張林峰頭上,狠狠地說:“你話裏的意思是我也有危險?”
“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林俊雄親自帶著兩個縱隊圍住了赤峰市,赤峰隻有兩個鬼子師團,而其他地方的部隊有不敢前來援救,怕陷入新一軍的埋伏,如今赤峰乃至熱河都已經對新一軍充滿了恐懼,新一軍圍困赤峰的目的已經達到,隨時可能發動進攻,你們還能逃到哪裏去?”
程玉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幾秒才停下來說:“反正你馬上就會是個死人,臨死前也不怕告訴你,我和岸穀將軍馬上就要去山西了,林俊雄能帶著新一軍一路打到山西?”
“哈哈....”這次換張林峰大笑了,直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停下來,“程玉斌啊,你在這裏坐了半個小時了,你可發現除了我還有人嗎?你帶人將酒館全圍起來有用嗎?”
“你什麼意思?”程玉斌咆哮道。
張林峰看看牆上的鍾表笑著說:“還有十分鍾就十點了,所有恩恩怨怨,一切很快都結束了!”
“快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意思?”程玉斌發瘋似的用槍狠狠頂了頂張林峰。
張林峰後退一步,平靜地說道:“你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下午見到你後,我就知道你會趕盡殺絕,已經讓我表弟從後門出去前往奈曼旗了,估計現在新一軍已經得到消息將赤峰市全部包圍了。”
“另外,忘了告訴你,自從新一軍到達東南兩麵後,我暗中將赤峰市的兵力部署記下了,估計新一軍要不了一小時就能攻入赤峰市。”
張林峰的話深深觸及了程玉斌脆弱的神經,遠處若隱若現的槍炮聲讓他更是快要崩潰,他拿槍的手開始顫抖,猛然一扣扳機,狠狠說道:“就是死,我也要讓你先死,赤峰那麼多人,我就不相信林俊雄能找到我!”
張林峰死去後臉上仍帶著笑容,看得出他的笑很自然,或許他是真的從背叛親人的噩夢中解脫了。
正如張林峰所料,林俊雄得到程玉斌和岸穀隆一郎就在赤峰市的時候,想到程玉斌帶人毀滅了閩人村,想到他將即將分娩的雪奈押回東北,造成後來的慘劇,想到他和他的日本主子殘害抗聯戰士和楊靖宇,他立即命令六縱和警備司令部將 赤峰的包圍圈推進,然後命令部隊晚上十點鍾,按照張林峰提供的日軍兵力部署圖,從鬼子兵力薄弱處進攻。
赤峰市被困一個月,熱河省駐軍司令也想過救援,但他分析新一軍的以往戰例,判斷新一軍很擅長圍點打援,意識到圍困赤峰一定又想故伎重演,而赤峰守軍求援未果後,悲傷的情緒互相傳染,士兵們士氣極度低落,新一軍兩個縱隊的兵力,而赤峰隻有兩個師團的防禦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