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東方泛起魚肚白,剛蒙蒙亮,淮楠縣城就已是人聲鼎沸,一片喧囂。
在城頭經營茶鋪的老王伸著懶腰,在自家門前擺上幾張老舊的桌椅,擦拭幹淨數十隻日常用作的白瓷碗,燒水煮茶,開始忙碌的一。
“啪!”忽然,老王感覺自己的後背被重重一拍,他嚇了一跳,蹦起來轉過身,才發現是自己的老顧客張員外,頓時鬆了口氣。
“張員外,今兒個怎起得這麼早,水都還沒燒開呢。”老王有些為難,周邊的茶攤可不止他一家,想著自己第一筆生意怕是要泡湯了,心裏酸溜溜的。
張員外則搬過一張長凳,坐下來道:“沒事兒,我等一會兒。”
“好咧!”老王一喜,又忙活開了。
過了一會,張員外一拍大腿,叫道:“老王啊,你知道不,有熱鬧看咯!”
“啊?”
“咱們縣衙啊,又來了個新任的副捕頭,聽是姓李,歲數不大,跟我兒子也差不了多少。”
“聽你這麼一,我還真有點印象,好像是昨兒個下午進的城,跟裴捕頭一起的,是個少年,年紀還真不大,唉,這就得送命了。”老王想了好一會兒後道,他拍了拍頭,人老了,腦子就會變得不好使。
“嘿,你這新來的李副捕頭,能活多久?”張員外環顧四周,像是做賊似的,刻意壓低聲音問道。
“不知道,我怎的會知道呢,神仙幹架,咱們凡人哪,還是少叨嘮地好。”水終於燒開了,老王沏上滿滿的一壺茶,給張員外端去,他喃喃著,自語著……
縣城中心,矗立著一座華麗的建築,如宮殿堡壘,占地極廣。門前兩隻石質睚眥,栩栩如生,威風凜凜。朱紅色的大門上,一塊巨型金邊牌匾橫掛,其上三個盤龍大字:禦劍門。
一名又一名年輕子弟穿行在建築群中,偌大的習武場上,有上百名弟子正在迎著朝陽練劍,呼喝聲此起彼伏。而與這朝氣蓬勃的景象相比,禦劍門的主殿就顯得格外幽森。
一名灰衣弟子,神色匆匆,來到主殿前,先拜了三拜,隨後進入殿內,不多時,便響起了交談聲。
“門主,據報昨日有個不知高地厚的崽子,進了縣衙的門,出任副捕頭。”
“哦,是何修為?”
“命源二重。”
“果真不知死字怎得寫,安排人手,料理了吧。”
“父親,陽兒願往!”
………………
“三日頂,九日開泰!”
院落之中,少年呼喝,槍影纏綿,隻見一杆墨色長槍,如遊龍戲水,似蒼龍騰空,少年緊握裂膽寒槍,沉身立馬,飛快地掃蕩十圈,朵朵槍花盛開,爭奇鬥豔,絡繹不絕。
間歇,便聽得“轟隆”一聲響,槍花爆散,衍生出百丈紅光,燦爛至極,如一輪紅日冉冉東升,光華無盡。紅日之中,少年人騰身躍起,又從而降,唯一點寒芒,刺穿虛空。
李風揚起得很早,練罷紅日十三槍後,暢快淋漓,興之所至,打算去外麵逛逛。他獨自一人,從後門走出縣衙,孤身來到大街上。
縣城一如既往地熱鬧,街道兩旁林立的店肆都開了,晨光淡淡地散亂在紅磚綠瓦或者樓閣飛簷上,為繁華的景象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車馬粼粼,人流如織,叫賣呼喊一重高過一重,李風揚靜靜地,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走過一條街,邁過一座橋。身前身後,左右周遭,一張張麵龐倒映在他的瞳孔裏,或老邁,或隻能,或清淡風雅,或邋遢憔悴……
李風揚沒來由的覺得親切,這萬丈紅塵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伸出手,想觸碰,想融入,他歎了一口氣,又放下,因為他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