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拿了首飾匣子出來,裏麵確實是珠光寶氣耀人的雙目,董氏挑挑撿撿的挑了中了幾樣,梅氏一看,都是精品,“四嫂果然有眼光。”
“是弟妹這裏的首飾好。”
“來人,取我讓你們收著的空錦盒,替四奶奶把首飾包起來。”
“這怎麼好,我這樣吧,我哪天用哪天派人來取,用完了立刻給你送回來。”
“好,我也讓小的們把這首飾拿去淬淬火,免得到時候丟了四嫂的臉。”
見董氏心滿意足的走了,許昭齡這才進了屋,“四嫂這又是來幹嘛?”
“無非是說幾句挑撥離間的話罷了,這滿月酒本就不該辦,如今她兩房這麼一走,二嫂倒覺得咱們不知理,又想讓咱們覺得二嫂刻薄。”梅氏也是大家庭裏出來的,董氏玩的這一手她看得真真的。
“她既是這樣的人,你就不該借她首飾。”
“六郎讀了那許多書豈不知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嗎?”
“那二嫂不是得罪了她嗎?”
“二嫂早就得罪她了,她借我的首飾能有借有還,借二嫂的就未必了。”
許櫻頭頂著家規跪在堂屋正中,許楊氏握著戒尺的手微微發抖,許昭業生前最疼的就是獨女許櫻,許櫻惹禍都是找父親求庇護,她就算是再生氣,看見他們父女倆個一起向她求情的樣子,心就先軟了,可如今……
許楊氏一邊想著這些,一邊落淚,她再傻也知道董氏在算計她,可是她們如今身在許家,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管暗地裏怎麼算計,明麵上人人都照應著她這個寡居之人,許櫻這麼讓董氏下不來台,人家也隻會說她許楊氏不會教女兒,說她刻薄小性,吝嗇守財,借女兒的口讓妯娌難堪。
百合端上來一碗熱茶,小心翼翼地替許櫻求情,“奶奶……四姑娘畢竟是姑娘家,這麼跪著……”
“讓她跪著。”許楊氏擦了擦眼淚,“長輩說話竟然隨意插嘴,傳揚出去還有什麼名聲?她四嬸隻不過是向我借首飾,她就出口傷人,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竟似鄉野村婦般的算計。”
許櫻低著頭,從她這裏正巧能看見春喜,春喜看似替她著急,可是背人時嘴角的笑卻是掩不住的。
她跪著她不怕,就算是娘打她她也不怕,就為了讓人知道,二奶奶是心慈麵軟的好性人,她許櫻可不是,更不用說這事兒她占理,母親的首飾確實不是四嬸這個沒品級的民婦戴得的。
至於所謂的臉麵——她上輩子早把臉麵二字丟光了,這輩子倒也不怕。
“二奶奶,太太請你和四姑娘過去。”梁嬤嬤站在屋外小聲說道。
許櫻知道,這是太太知道許楊氏罰自己了,要表示“慈愛”,所謂兒子不是親兒子,孫輩可是親孫輩——呸!
唐氏果然把許櫻摟在懷裏,親熱好似親孫女一般,嘴裏不停地數落許楊氏:“她不過是個孩子,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你看在死去的人的麵子上,也不能這麼罰她。”這口氣裏的慈愛,許櫻要是真正的七歲幼童,沒準兒真以為這個祖母是慈愛老祖母呢。
“是媳婦一時氣憤,考慮不周了。”許楊氏福了一福。
“唉,我憐惜你守寡,又要照應有孕的通房,素日裏不叫你到我跟前立規矩,怎麼這幾日不見,你又瘦了些?”
許楊氏笑了笑,沒說話。
“我娘整日照應著梔子姐,每天早中晚倒要看三次,一看就是一個時辰,聽大夫說這一胎不好,覺都睡不著,自然是瘦了。”許櫻“告狀”道。
“唉,我說你也太過小心了。”唐氏笑道,看來傳言不錯,許楊氏確實是把梔子肚子裏的那個當成命根子了。
“張姨娘這一胎若是男胎,二爺也算是有後了,媳婦不得不小心。”許楊氏說道。
“唉,你也是個苦命人。”唐氏說道,“說到這兒,我倒要給你賠個不是了。”
許楊氏趕緊站了起來,“太太這是說得什麼話,應是我不能孝順太太,我給太太賠不是才是。”
“誒,是我欠考慮,覺得這家裏麵有喪事,就該用喜事衝一衝,想替老六家的大小子,辦一辦滿月,誰想到倒讓你為難了。”
“六弟這一胎來得不易,辦滿月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