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您聽我說,許家的地多,您隻需先辟出幾百畝來,侄兒派人幫您耕種,到了秋天時,我再派人來收,您隻管收錢就是了,煙草之價,可是比糧食貴了一倍之多。”
“可我聽說,煙不好種……”
“我手下自有福建來的,會種煙之人……”
錢嬌嬌關了門窗,拆開從外麵買回來的點心包,拿出裏麵的一封信,展信觀瞧,又歎了口氣。
“繡球,你說我爹這又是什麼意思?竟想讓我哥哥也進許家。”
“舅爺聰明機靈,有舅爺在,姑娘想必如虎添翼一般。”
“添什麼翼?這許家就是他選的,說什麼許家二房,二老爺沒了,二奶奶是個麵捏的有錢婦人,六老爺要離家上任,我若是嫁了進來沒兩年就要掌家,若是生了兒子,佑大的家業都是我的,結果嫁進來這麼久,連祠堂都未曾進。”
“所以老爺才派舅爺來啊,舅爺見多識廣,自是不同凡人。”
“我看是財迷心竅還差不多,二奶奶雖說是麵捏的,可偏有個厲害的女兒。”
“您沒聽說嘛,四姑娘是要嫁人的人了,等她走了,您忽悠二奶奶還不是手到擒來。”
“怕是她走了,家業也要帶走了。”
“所以啊,您要趁著機會把家底摸清楚,偷偷的告訴了四爺,四爺到時候看緊了,哪那麼容易讓她把許家的銀子事到別家去,別說四爺不肯,老爺怕是都不肯呢。”
錢嬌嬌點了點頭,露出喜意來。
楊氏帶著兩個孩子回許家的時候,許家已經在預備年了,上上下下一片喜意,給許國定和唐氏請完了安,就趕緊回了小院,哪裏也沒去,大過年的,他們剛從居喪之家回來,自己也要知道避忌。
楊氏拿了描紅本子出來,讓許元輝練大字,“這幾****帶著你來來去去的,功課耽誤了,但這一日一篇大字,兩篇小楷,一日都不能停。”
“是。”許元輝點了點頭,他腦子不能說笨,說話更是極溜,眼睛也拿事兒,講起孩子道理來頗通,可念了書才看出來在學業上不算聰明,一樣的功課,旁人背十遍能背會,他得背上幾十遍,還是有遺漏,楊氏特意的磨著他的性子,幾十遍不通,就背上百遍,總要讓他記紮實了才成,寫字一項上,也是有意的磨練著他。
許櫻在一旁撿了楊氏針線簍子裏的東西細看,見有一雙做了一半的鞋,不似是自己的也不似是母親的,“娘,這鞋是給誰做的?”
“給你祖母做的。”
唐氏臥床都快有大半年了,哪裏能穿鞋……“這……”
“不管能不能穿,總要有雙鞋。”楊氏道,“這樣為人媳婦,旁人瞧著才像話。”
“是我想淺了。”許櫻道。
“你日後做人媳婦,可不能想淺了。”楊氏道,“於外麵的事你見識得明白,可這家裏的事就差了火候,這不是為女子之道,女子還是要齊家才是正道。”
“嗯。”她確實於內宅之事頗有些不通,她與人做外室,哪裏知道如何家裏麵親戚妯娌相處、親戚往來,想到這裏她歎了一口氣,“娘,你還為大舅舅的事生氣?”
“你大舅舅前程好,你外祖母也能含笑九泉,隻是今個兒這事兒,我這個做姑奶奶的卻不能不提。”楊氏道,“你啊……臉上冷,心裏不能冷啊。”
心冷……許櫻想想,自己確實有些心冷了,兩輩子活了一個甲子還多,心早就凍得跟冰陀子似的了,平素隻是泛泛之交看不出來,母親楊氏怕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吧。
寫字的許元輝忽然抬起頭來,“娘,什麼叫丫頭養的?”
楊氏一愣,“你聽誰說的?”
“我聽旁人私下裏說的。”
“丫頭養的是說婢生子。”許櫻說道,楊氏用指責的眼光瞧著她,許櫻卻不以為意,許元輝已經夠大了,許多事從她們耳朵裏聽到要比聽別人說強。
“那我是不是丫頭養的呢?”
“不是。”楊氏道,“你是寫在我名下的,自然不是婢生子。”
許元輝低頭不說話了,寫在名下的……這是什麼意思……
許櫻瞧了瞧許元輝寫得字,許元輝背書不成,字寫得卻是不錯的,以他的年齡是非常好了,“弟弟這個‘榮’字寫得好,很有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