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走了進去,我立馬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屋子裏的陰氣那倆女的感覺不到,我卻覺得陰寒刺骨。除了陰氣之外,屋子裏還有著濃鬱的濕氣,牆壁和天花板上都有著明顯的尚未幹涸的水漬。
我從腰包裏摸出兩張天眼符,用中指夾住一撮一甩,黃色的符紙自動燃燒。以我的道行還不足以催動陽火,這一手空手燃符並不是跟師父學的,而是以前一個一起擺攤的算命先生教我的。說白了,就是在符紙表麵沾上白磷,一撮一甩手法得當,就能讓符紙自動燃燒起來。那個算命先生就是劉大爺的師父,隻不過劉大爺沒拿他師父的行當出來行騙,而是實實在在地將家傳手藝拿來賣,為廣大腳氣患者帶來了福音。
不管怎麼樣,露了這一手之後,旁邊的沈從玉看我的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我將正在燃燒的符紙放在眼前晃了晃,眼睛被熏得難受,一股熱淚盈眶。等到符紙燃盡,我的視線也漸漸清晰了,出現在眼前的自然又是另一番風景。不過這種風景,可一點兒也談不上美好。
房子的屋頂和牆壁上到處濕漉漉地仿佛能滴出水來,一股股陰氣從衛生間裏往外冒,這些水漬就是水汽混雜在陰氣裏被帶出來,然後侵入牆壁和天花板形成的。
我推開沈從玉臥室的門,一股寒意順著門縫出來,直往我骨頭裏鑽。此時的臥室,儼然已經變成了水簾洞,床上的被褥已經被水打濕,一個穿著睡衣的女生坐在床邊,臉向著窗子,不過窗簾已經被拉上。女生就這麼直挺挺地在床邊坐著,一言不發,看上去十分詭異。這個女生,自然就是沈從玉的室友,方欣欣。
如果我沒開天眼,看到的情形和沈從玉應該是一樣的,但是既然開了天眼,我就不能不注意到方欣欣背上的一個灰白色的小小身影。
此時,方欣欣背後趴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兩三歲的小孩兒,小孩兒全身呈灰白色,身體有些浮腫,一對小胳膊此時正死死卡在方欣欣的脖子上,以防止他的身體從方欣欣背上滑下。
小鬼感覺到有人來了,脖子以下的身體紋絲不動,一個大腦袋卻詭異地扭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轉到和我麵對麵的角度。
我不是第一次見到鬼,但是見到這個小鬼的模樣時還是被嚇了一跳。小鬼的頭上沒有一根頭發,青灰色的頭皮下,紫色紋路清晰可見。小鬼雙眼沒有黑瞳,隻有眼白,直勾勾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發毛。
根據這個小鬼的模樣,我能斷定這是個鬼嬰。鬼嬰,是尚未出世便隨著母親一起夭折的嬰兒。試想一個靈魂抱著美好的期盼轉世投胎,結果還沒出生就胎死腹中,怨氣自然極重。鬼嬰的種類也有不同,最基本的就是一世鬼嬰到九世鬼嬰,如果一個嬰兒九次投胎都沒能出生,其怨氣已至極致,便會化作九世鬼嬰。這種鬼嬰見到懷孕的婦女便會投入腹中吸食嬰兒精氣,凡被其吸食過精氣的嬰兒還沒出生就已經變成死胎。
我曾聽師父說過,曾經有一個九世鬼嬰鬧得一個村子十年沒有嬰兒出生,甚至連母體都被吸幹精氣而死,直到一個修道大成的遊方道士拚盡全身修為與其同歸於盡才將其消滅。鬼嬰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鬼嬰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尾椎骨的位置有條類似尾巴的東西,尾巴每多一條便多一世沒有轉生成功。
現在我麵前的這個鬼嬰隻有一條尾巴,但是其怨氣遠非一般的鬼嬰能比。思來想去,唯一的原因應該就是它的母體死前怨念太深,怨氣死後不散,孕育著鬼胎繼續成長。鬼嬰本就怨念極重,又是在怨氣中成長,其凶戾恐怖程度遠非尋常的鬼嬰可比。
鬼嬰在的地方,其母體的魂一般也在附近。此時我真是有苦難言,一個鬼嬰就夠難纏的了,再加上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厲鬼虎視眈眈,今天我多半是要交代在這兒了。這時我才覺得師父的教誨是多麼正確,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兒,否則幫不了別人還害了自己,白白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