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劉尋風走出廢棄小樓的時候,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樓外仰視著空蕩蕩的五樓。老人的四周是房屋被推到之後形成的廢墟,廢墟襯托著老人佝僂的身形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寂寥和淒涼。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陳虎的父親陳紮紙。昨天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發還是花白的,現在卻已經連一根黑發都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裏的,不過剛才發生的一切他想必已經盡收眼底了。
我走過去對他行了個道禮,輕聲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和劉尋風,他也不會落得這樣一個孤家寡人的下場。
陳紮紙木然地轉過頭看著我,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如果我能早些製止他,也不會有這麼多人無端被害了。”
其實我知道,陳紮紙也在一直彌補著他的兒子犯下的過錯,黃有才的侄子以及黃有才想必都是他救下來的,墳地裏的盜路鬼應該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才會去提前將人引走。
“其實虎子原來不是這樣的。”陳紮紙好像在跟我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他以前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自從那次大火之後,他就一直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我本來有辦法讓他醒過來,但一直沒有這麼做。我想與其讓他醒來之後麵對難以接受的打擊,還不如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睡下去。不過一個月之前,他忽然醒了,而且莫名其妙地學會了吸人精氣的法門。如果一天不吸精氣,他的身體就會虛弱不堪。他甚至將我那兒媳婦的鬼魂招了回來,紙為血肉,精氣為食,希望她有一天能活過來。”
“活過來?”我忍不住問道。
我有些不解,陳虎為什麼有讓死者複生這種想法。
陳紮紙忽然間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說:“不死神教!一定是不死神教搞的鬼!”
我趕緊問他:“不死神教是什麼?”
陳紮紙搖頭道:“不知道,我隻是偶然聽虎子提起過,不過當時並沒有在意。不過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陳紮紙將目光移向了站在劉尋風身邊的紙女人,也就是陳虎的老婆。
就在這時,紙女人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似乎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緊接著,她的身體由內而外地自燃起來,全身上下被燒得通紅。劉尋風脫下衣服想要撲滅她身上的火勢,可是衣服剛剛拍打在紙女人的身上,一大片黑色的灰燼就被衣服拍散開來,嚇得劉尋風不敢再動了。
讓我感到震驚的是,這火不光燒毀了女人紙做的身體,連同她的鬼魂也在這火焰中被燒得灰飛煙滅。
我、劉尋風以及陳紮紙就這樣眼看著一個鬼魂在眼前消失,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我在地上的一堆紙灰裏找到了一張尚未燃盡的符,從符上殘留的小半圖案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張離火符。離火符,對於陳虎老婆這種孱弱的鬼魂來說足以讓她灰飛煙滅了。
諸家門派,不論大小,其中會畫離火符的不在少數,但是各有不同。我們這一門就是從火德星君之處借離火,主事符神是火德星君,所以叫火德星君離火符。如果能夠知道符的圖案和畫法就可以查出這張符出自何處,可惜我手中的這張離火符殘留的圖案太少,根本辨認不出出自何派。
離火符漸漸在我手中燃盡,火焰也隨之緩緩熄滅。
“擦!”
劉尋風難以抑製心中的怒火,狠狠踹出一腳踢在了身邊的斷牆上,結果疼得他齜牙咧嘴。
陳紮紙一言不發地盯著那堆灰燼看了一會兒,然後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了現場。
遠處的街道上隱約傳來警笛聲,我的手機也在這時候響起。打來電話的是姚光明,在他走之前我將號碼留給他了。
“陳虎出事了!”
姚光明在電話裏說,押運陳虎的車在路上遭遇車禍,陳虎當場死亡。
當我和劉尋風趕到車禍現場的時候,發現現場十分幹淨。我指的不是地麵上幹淨,而是車禍現場沒有任何靈體和能量存在。即使是灰飛煙滅也應該留下一些痕跡,但是現場沒有任何的痕跡可循,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樣。
我相信,這場車禍絕不是偶然,甚至我可以肯定陳虎和紙女人的消亡與不死神教脫不了幹係。早在紙女人出事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陳虎必然也會出事,隻是即便當時想到也已經晚了。有道是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