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鬼，而且是一隻老鬼。他對我招手之後就向外走去，似乎是想讓我跟上他。這隻老鬼看上去並無惡意，我略作猶豫之後決定跟上去看一看。
老鬼走走停停，一直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不讓我跟上來，又保證在我的視線中。
一直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我心裏漸漸不耐煩起來，所幸往地上一坐喊道：“要走你自己走吧，我可沒功夫陪一個鬼散步。”
老鬼停下來，轉身對我說笑道：“別急，馬上就到了。”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問。
老鬼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孤墳說：“那兒，有能製服貓鬼的東西。”
“貓鬼？”我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老鬼點點頭道：“貓又死後的靈體，貓又就是中國的九命貓妖。”
九命貓妖我是知道的，很有名的妖怪，現在基本絕跡了。據說當貓養到九年後它就會長出一條尾巴，每九年長一條，一直會長九條。當有了九條尾巴的貓又過了九年就會渡劫，成則化成人形。這時的貓妖有了九條命，所以叫它九命貓妖。現在很多地方的人養貓會把仔貓的尾巴剪去，就是因為這個。
我有些不解，問道：“那它究竟算是妖還是鬼？”
老鬼搖頭道：“都不是，它是式神。”
“式神？”
我在青鬆觀的一本古籍上見過這個名字，據說東洋島國的陰陽師役使的靈體。古籍上說“式者，侍也”，意為侍奉其主的神怪或靈體。
普通式神以剪紙而成形，可以利用符咒控製招喚出來，有時也會將人的魂魄附於其上。當時看這本書的時候年紀尚小，沒有想太多，現在看看來這很像陰陽先生做的紙人。
另外，書上還說高級的式神通常是與鬼怪簽訂契約，式神幫助主人戰鬥和施法，同時也會隨著主人的修行而修煉到更高境界。我想了想，這活脫脫就是護身鬼啊，就像劉尋風的虛耗以及白翳的火鬼。
書上還提到也有陰陽師以活的生物做為式神，但此多為蠱物作咒詛用。我去，這不就是苗疆蠱術嗎。想我中華的苗蠱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比式神早了去了。
看來天下萬法歸根到底本是一家，難怪書上說東洋式神是從我們國家傳過去的，看來一點兒都不假。
老鬼說：“九命貓妖死後的鬼魂就是貓鬼，它們沒了身體又想繼續修行的話隻能與陰陽師簽訂契約成為式神。”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正準備起身繼續跟他走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盯著老鬼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是什麼鬼？”
老鬼的表情略顯苦澀，他歎了口氣道：“這貓鬼就是我的式神。”
“你是陰陽師？”我很驚訝，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陰陽師存在。
老鬼苦澀地笑道：“以前是，現在不過是一隻無用的野鬼罷了。走吧，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我說：“你總該告訴我你是誰吧，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搞什麼陰謀。”
老鬼點點頭說：“我叫王自忠，是那個被貓鬼附身之人的爺爺。”
我帶著疑惑問道：“你就是王大王小的曾爺爺？可是你的墳不是在那邊的地裏嗎？”
王自忠愣了愣，然後說道：“我的曾孫子叫王大王小？這我還不知道。我的墳的確在那邊，這是內人的墳。”
我用困惑的表情看著王自忠道：“你是說你老婆的墳裏有能製服貓鬼的東西？”
老鬼點點頭對我說道：“沒錯，把它挖開吧！”
“啊？你說什麼？”我都有點兒蒙了，哪個男人會讓別人挖自己老婆的墳。我心想這真是百年難遇的一家子，小的挖人家墳，老的挖自家墳，一個比一個極品。
王自忠笑道：“放心吧，這是座空墳，盡管挖就好。”
在我挖墳的時候，王自忠跟我講了關於他和貓鬼的事。
王自忠九歲那年和他母親外出時遇到了一個受傷的男人，這個人的衣著打扮很奇怪，但是善良的他們沒有考慮太多，不僅救了那人的性命還把他接到家裏養傷。王自忠的母親是個寡婦，突然帶了一個不明不白的男人回家，村裏頓時議論紛紛，連帶著對男人也沒有好臉色。
王自忠的母親默默承受著這些風言風語，硬是把男人留到傷愈才委婉地說出一些讓他離開的話。男人心裏明了，雖然對王自忠的母親已經暗生情愫，但也不願讓她為難，所以當天就收拾行囊準備離開。男人離開之後沒幾天，村子突然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天中午，村子上方的天空卻突然烏雲密布，一股黑風平地而起席卷了整個村莊和附近的田地。當時王自忠和母親正在田裏勞作，黑風襲來之時，兩人同時暈眩倒地不省人事。當他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家的床上，身體除了有些虛弱之外並沒有什麼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