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過後,姨娘拿出一踏符紙折起了紙鶴。她說這些符紙都是由結界內產出,不會受到斷崖禁製的影響。她要借紙鶴來探查四院的情況,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上百隻紙鶴烏泱泱飛過斷崖,卻大都無功而返。唯有最後一隻紙鶴遲來了近半個時辰,口中銜著一片橢圓形的綠葉。綠葉在經過斷崖的時候迅速枯萎消散,姨娘見狀眉頭緊鎖道:“這下麻煩了。”
“怎麼了?”我趕緊問道。
姨娘歎了口氣道:“三木靈修將這部分結界凝固了,也就是定格了時間。”
“定格時間?這怎麼可能?”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很難接受定格時間這樣的說法。因為不論從哪種角度來看,時間依然是我們目前最無法掌控的東西,怎麼會有人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凝固時間。
“沒什麼不可能,在這個結界裏幾乎沒有三木做不到的事。說是凝固時間其實就是封印他自己,結界和他是同步的,自然也隨之被封印。”姨娘對我們解釋道。
虛青問了句:“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姨娘歎了口氣說:“紙鶴銜來的那片樹葉你們也看到了。樹葉出了結界就開始枯萎,等於瞬間跨過五年的時間節點。所以,現在我們無法預料結界解除之後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有可能所有人都會……”
接下來的話她不說我和虛青也猜到是什麼了,最壞的情況是特調局所有人都會死亡。
“先問問鬼叟吧,或許他知道該怎麼辦。”我道。
我將方仙蹤在機場給我的月護王舍利拿出來,舍利上散發出瑩瑩的光澤。
“方仙蹤……方仙蹤……方仙蹤……”
我對著舍利一遍遍地呼喚著方仙蹤的名字,等待著她的回應。
良久之後,舍利散發出一股柔和的白光,方仙蹤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聽得到,你們怎麼樣了?”
我連忙應道:“我們已經進入結界了,鬼叟和你在一塊嗎?”
“在,姓劉的小子和萬年鬼蠱也在這裏。我們就在結界外麵,不過現在被那賤人的咽魂獸困住了,一時半刻恐怕沒辦法和你們彙合。”
看樣子玉藻前已經離開結界了,她應該還沒有發現劍鞘已經被我們收回。
我讓方仙蹤無論如何都要把鬼叟和萬年鬼蠱送進結界,那邊應了一聲之後便不再有動靜。
我們三個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等待,那隻沒有被姨娘收回的紙鶴拍打著翅膀在我們頭頂盤旋。
突然間,紙鶴啪嗒一聲從半空中掉了下來,緊接著突然自燃,小小的身軀眨眼間就變成一撮紙灰。下一刻,以紙灰為中心,草木開始迅速枯萎並迅速向四周蔓延。
虛青驚道:“怎麼會這樣?”
話音剛落,草木枯萎的速度瞬間加快,頃刻間已經來到我們腳下。姨娘立刻喚來白鶴帶著我們飛起。在半空中,我看到腳下的草地和山林由青轉黃,如同被生生剝去了一層顏色。來時的山澗水位也在不斷下降,頭頂上四院上空的那片黑雲也開始向我們這邊移動。
黑雲遮蔽了陽光,天地間變得昏暗起來,好像一股風暴即將來臨。就在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的時候,一道電光從黑雲中探出了頭,並以萬鈞之勢落向我們。要不是鶴兄提前躲開,我們全都得被轟成渣。
“它出來了!”姨娘突然說道。
“誰?”
“死魔!肯定是附在紙鶴上出來的。我太大意了!”姨娘懊惱地說。
就在這時,一股邪風卷起一對枯枝殘葉向著山澗的方向席卷而去。那裏是結界的出口,死魔要逃!
姨娘立刻駕著鶴兄追了過去。很快,那麵竹筏再次映入我們眼簾,竹筏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鬼叟,另一個是小年,他們進來了。
鬼叟自然也注意到正在向他們狂奔的邪風,二話不說拉著小年衝天而起,同時對著腳下竹筏大袖一揮。隻見竹筏瞬間四分五裂,他竟是直接將結界的出口封閉了。
死魔頃刻間來到鬼叟下方,見竹筏消失立刻盤旋而上向鬼叟追了過去。被鬼叟抓在手裏的小年突然掙開鬼叟向下墜去,正好落在那股子邪風之中。緊接著邪風消散,小年的身體無力地落向水麵。鬼叟連忙趕過去將她抱住,然後如履平地一般踩著水麵走到岸邊將她放下。
我們落在他們身邊,看到小年雙目緊閉如同睡著一樣。鬼叟將手放在小年心髒的位置,然後看向我們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連第一次見小年的姨娘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一直都不知道小年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說她是蠱卻與人一樣有血有肉,有心跳有呼吸,說她是人卻總覺得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與外界沒有任何交流。她曾三番兩次地救我,不管這是不是處於她的本意,我都應該對她心懷感激。
頭頂的黑雲開始褪去,水位開始回升,這表示死魔已經不在了。我本以為這會是一場惡戰,沒想到眨眼間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