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貝爾曼先生走到後廚,扔給她一塊毛巾,吩咐她:“去!把角落裏的那台鋼琴擦一下!”
“鋼琴?”她驚詫地問,“那還真是台鋼琴啊?可以彈嗎?我還以為是個模型呢!”
貝爾曼先生大笑:“別看我這家店小,還是有藝術氛圍的!正好那個小夥子來求職。我看他鋼琴彈得不錯,就雇他當琴師。你請假的這幾天,他還兼任服務生呢!”
清歌的心一下子亂了。
“什麼、什麼小夥子?”她結結巴巴地問。
“剛剛那個啊!我猜他是衝著你來的,哈哈……別怪我八卦啊,我覺得這種情節還挺浪漫的!”
清歌從後廚探出了頭,向角落裏望去。果然,安德已經坐在了灰塵仆仆的琴凳上。
他真是……死皮賴臉!
她提著毛巾走到鋼琴前,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用力地擦拭著鋼琴,似乎在借此發泄心中的怒氣。
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微微聳了聳肩,眼眸裏卻閃爍著頑皮的笑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她板著臉,用眼神向他發出警示。三兩下擦完後,她收起毛巾,準備回到後廚。
“貝爾曼先生,”安德回過頭,衝著咖啡台喊了一句,“我需要一個人替我翻譜。”
貝爾曼先生心領神會,側過頭對清歌說:“正好現在不忙,就麻煩你替他翻譜吧!”
“我不會!”她的心裏竄出一股無名的怒火。
憑什麼她要為他服務?憑什麼他想怎樣就怎樣?難道她隻能溫順地服從命令嗎?
貝爾曼先生似乎被她的怒氣給嚇到了。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隻好隨便扯了個理由,解釋說:“我不會彈鋼琴,根本看不懂五線譜。”
這種謊話,可以糊弄貝爾曼先生,卻騙不了安德。
他幹脆將計就計,故作大度地說:“沒關係啊,什麼時候該翻譜了,我會提醒你的。”
清歌沒辦法,隻好不情不願地移步過去,像木樁一樣,僵硬地佇立在鋼琴旁。
安德抬起頭,輕輕拍了拍琴凳,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她倔強地不去理會。兩人僵持不下,最終,她還是屈從地坐下來。
琴凳不大,她和他挨得很近,不經意間感受到了肌膚的接觸。也許是心理因素作怪,她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敏感地向旁邊移了一點兒,可是沒有用,他的身體隨即跟了上來,連帶著他男性的體溫和氣息,與她輕觸、交融。
他彈鋼琴的時候,手臂跨度很大,總會有意無意地觸碰到她的身體。每次觸碰,就像電流穿透全身,傳遞著一股酥麻和燥熱。
她的臉頰、耳朵和呼出的氣息,都熱得發燙。
在黑白鍵上,他修長的手指靈巧如飛,一曲肖邦的《g小調第一敘事曲》如水般流淌。
清歌心裏憋著一股莫名的怨氣,想故意想捉弄他,於是總是在前一頁還未結束時,就猝不及防地翻頁。
不過,這種小把戲根本不會影響他的演奏,他早已把琴譜熟練於心,化成了手指流暢的舞蹈。
隻是,在她每次怒氣衝衝地翻頁時,他都忍不住淺淺一笑,仿佛在看一個頑皮孩子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