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些時日喜事不斷,皇帝也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早有部署,竟連發三道賜婚聖旨。
其一,將淩公之女淩清沫許配太子為太子妃,端午前擇日完婚。
其二,四公主尉遲湘下降京城三公子之一的謝風溯,年內完婚。
其三,賜婚淩公二女淩卿羽為宣王妃,下元節前完婚。
雖說每道旨意都多多少少出乎意料,然其結果卻驚人的相似。曆經坎坷,太子總算定下了淩清沫這樁婚事,睿王成了眾所周知的傷心斷腸人。文狀突然尚了公主,做了駙馬爺,傷了一半閨中女兒心。京城三公子之首的宣王殿下也定了王妃,全城剩下那部分少女芳心又碎了一地。
前兩道聖旨還情有可原,第三道就讓人無法理解了,京中名聲赫赫的無鹽庶女淩卿羽,竟一夕間飛上枝頭成了未來的宣王妃,同樣是皇子,皇帝待宣王如此之薄,讓人唏噓。
最莫名其妙的是,皇帝竟似急著抱皇孫,算算日子,兩位皇子的成婚的期限竟都在幾個月內,時間相當緊迫,禮部想必急紅了眼。
賜婚太子和宣王,獨獨忘了睿王?而且皇二子未成婚,竟先安排三子和五子,難道是皇帝在表明態度?可淑妃近日來聖寵不倦,皇帝對睿王更是越發看重,使得朝臣們大感形勢微妙,聖意難測。
這日,銀河五亭,年晨溪方到,便聽到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溪哥哥,這邊。”
隻見淩卿羽身著一襲淺綠羅衣男裝,腰係白色暗紋絲帶,稍稍易容的麥色皮膚上,雙眼笑眯眯的像彎彎的新月,揮著手向年晨溪打著招呼。
銀河貫穿京城東西,是城內唯一一條河流。河邊垂柳依依,清風拂過,柔軟的枝條舞動著歡快的音節。銀河邊從東至西有六個亭子,京城的才子們常常聚於此地吟詩作畫,本來每座亭子都有自己的名字。誰知先皇每次微服私訪總莫名其妙的混淆,大筆一揮,六個景觀亭華麗麗的擁有了禦賜匾額----“一亭”“二亭”“三亭”……
年晨溪大步流星來到淩卿羽身邊笑道:“小羽越發清新俊逸了?很快京城就要出個四公子了。”
淩卿羽見年晨溪今日一襲白衣勝雪,身姿飄逸,笑著揶揄道:“溪哥哥沒有公主可見了,總算有空理我了呢?”
“都快要嫁人了,還天天亂跑,你爹知道嗎?”年晨溪笑著回敬。
淩卿羽向年晨溪做了一個鬼臉:“我們往京郊走,這裏人太多了。”
河堤行人漸疏,年晨溪方才意有所指道:“說吧,又是什麼好事?”
淩卿羽嬌嗔:“沒事就不能找溪哥哥了?”
年晨溪佯裝認真思考:“沒事當然可以啊,有事的話我就要考慮考慮。”
他本以為淩卿羽會繼續和他鬥嘴,誰知淩卿羽忽然不言不語走向河邊,背影竟有種道不明的鬱鬱。
“溪哥哥,這次約你出來,就是想見見你。”淩卿羽突然回首望著年晨溪,皎月般的雙眸此時染盡失落:“京城雖大,卻沒有一個能和我說話的人。”
聽到前一句年晨溪心中一喜,可看到淩卿羽略顯傷感的神情,低沉的語氣,聽到後一句時他竟也感到莫名的心疼,一時卻不知答什麼好。
淩卿羽並不等他回答,接著又困惑道:“但凡女子到了這個年紀也要嫁人的吧?仔細想想宣王也挺好,可為何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年晨溪衝淩卿羽暖暖一笑,近前雙手捏了捏淩卿羽柔嫩的小臉,看著她的雙眼認真道:“他好與不好,你若不上心,那麼,皆與你無關。”
“可怎麼算上心呢?是喜歡嗎?”淩卿羽揉了揉臉,嘟著粉唇瞪了年晨溪一眼:“我小時候就很喜歡溪哥哥啊,常常跟外公說長大要嫁給溪哥哥!有時候會偷偷的想,賜婚的若是溪哥哥,嗯,我會不會比現在開心一點……可仔細一想,似乎又差不多。”
年晨溪心下黯然,尷尬一笑。她自然不知,他有多麼想幫她,卻無能為力,更何況,他此時甚至沒有回應她的資格。
淩卿羽看年晨溪僅衝她輕輕一笑,方才意識到自己感慨有點多:“哈哈……突然要嫁人,可能有點不適應吧,溪哥哥別見怪。你要小心哦,說不定那人哪天心血來潮給你也賜個美嬌娘哦!”
“你意思,今上不用做別的了,替了月老天天數紅線玩?”
兩人相視,不由大樂……
或許是困惑全都吐露出來,心裏暢快了很多,淩卿羽頓覺得心結大開。
她的人生莫名其妙的如此不可思議的被設定,既然避無可避,何不坦然接受?
二人分別後,淩卿羽又到邵陽街買了點白雪喜歡的小吃,出了城,提氣往尉遲澄的別院飛去。到了莊外,聽到裏麵似有打鬥聲,淩卿羽狐疑,將吃食揣進懷裏,順手抽出靴子裏輕薄如紙的匕首,飛身向憶塵居靠攏,隨著打鬥聲越來越近,淩卿羽急速掠向院子,隻見一白衣男子手持利劍正向手無寸鐵的尉遲澄舞起了殺招,淩卿羽不假思索一手持刃,一手化掌疾風般朝白衣男子側撲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