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樓毀(1 / 2)

“既然來了,何不喝口茶再走?宣王殿下。”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聲音溫潤如水。語氣如此從容,仿若邀請多年摯友。尉遲澄心中略有欽佩,亦是淡然飄至堂中,窗邊月光靜好,是以,當他看到對麵的男子時,雙目中的驚愕畢現:“是你……本王該稱你樓主好呢,還是……”

“暮文。”暮文薄唇輕劃,接口回道。

“穆文?”尉遲澄似信非信,低頭輕笑揭過不提,不待暮文相請,行至茶案大方落座:“不是請本王喝茶麼?”

暮文不以為意,對尉遲澄溫和一笑,落座煮茶。

“陋室粗茶,抱歉,委屈殿下了。”暮文話裏雖說抱歉,可他自見了尉遲澄不曾見禮,聲音也豪無歉意。

“無妨,”尉遲澄順口回應,念及此人早已發現他的事情,沒必要再偽裝,開門見山道:“你如何知道是本王?”

暮文直視對方眼睛,聲音略帶笑意:“猜的。”

“猜?”眼看暮文開始悠閑的煮水靜候魚目,並無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尉遲澄不得不拿回主動權:“本王不需要清楚你到底是誰,也不用知道你的目的何在,這些,本王想查隻是時間問題。此刻來僅僅想問問你,你如何會懷疑到本王,甚至試探本王是否練了同歸劍法?”

手中的竹夾在沸水中輕舞片刻後,暮文方才有意無意回道:“若我說,有人指點,你可信?”

“嵩王?”尉遲澄下意識的開口,卻不想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彼此皆陷入沉默

竹夾一滯,暮文抬頭深深的看向尉遲澄,這樣的反應無異於肯定。尉遲澄亦是默默打量著暮文,陷入沉思。

良久,暮文雙眸一閃,剛剛那抹莫名的情緒皆隱於一潭深水中,隨後似是自嘲的搖了搖頭方繼續煮茶,直至將雋永倒入一青瓷熟盂裏後終徐徐開口:“確是他傳言於我,然我並不識他。”

雖是第一次見,尉遲澄竟莫名的相信他每一句話,嵩王到底要做什麼?看到暮文深淵般漆黑的雙眼,他心中竟有一絲不安,不禁威脅道:“既然料到本王會找到你,難道不怕本王直接殺你滅口?”

暮文眼裏春風刮過,笑意盈盈:“你若要殺我,何必單槍騎馬與我私會?再者,已經失敗的人,以殿下的胸懷自然不放在眼裏。”

威脅之下,此人尚有心情說笑,尉遲澄一針見血:“你是在賭!賭本王不會動你。”

“不錯。”依舊從容不迫,將剛剛煮好的茶水倒出,置於尉遲澄麵前的托盞之上。

“你可知,你是在拿韻華樓和……狀元郎,在賭?”尉遲澄步步緊逼。

“既然是賭,自然是要下賭注的,”暮文鎮定自若絲毫不受影響,淺淺品了一口茶,悠然放下茶杯,沉默片刻,接著有點無奈的答道:“所以我說,我失敗了。你比我預想的要快上許多,讓我不小心算錯了賭注。”

“失敗?”尉遲澄輕歎,遇到此人,竟讓他詭異的有種惺惺相惜:“這次,失敗的何曾不是我。”

暮文掛著淡淡的笑容:“我會退出棋局,即使知道這個秘密,想必對殿下也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所以,你希望我視而不見?”仔細一想,同樣是威脅的話,此人卻說的令人愉悅,尉遲澄不禁又暗暗佩服幾分,無意間已經不再自稱“本王”。

“非也,輸了就是輸了。隻是,有些賭注……”暮文狀似遲疑道。

尉遲澄終是笑了:“那麼……你也需答應我一件事。”

“成交。”

這麼幹脆,又不問什麼事?尉遲澄錯愕,隻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而暮文幹脆答應,隻因有些人,他輸不起,複又拿起茶杯,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此時的笑容不同於以往,真實了很多。

尉遲澄突然覺得暮文的笑容很刺眼,明明是他占盡優勢,此刻倒像是個輸家,遂也跟著他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該是要回江南吧?”

雖然是問,語氣裏的肯定毋庸置疑。暮文手中的茶杯終究頓了一頓,尉遲澄成功的在他眼裏找到了一絲驚訝。其實尉遲澄此刻僅僅知道他來自江南,其餘尚未查清。

暮文很快恢複了正常,但心裏不得不更加警惕尉遲澄,不想他竟這麼快查出自己的源頭。那麼熙芸教,他們的身份……越想越心有餘悸。麵上卻出奇的平靜,雲淡風輕道:“是啊,受了傷,我本畏寒,還是江南暖和。”

成功扳回一局,尉遲澄並不乘勝追擊:“那兄台保重身體,告辭了。”

話畢,二人相視一笑,似乎剛剛的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並沒有存在過。

待到尉遲澄離開,暮文望著對麵那個不曾碰觸過的茶杯,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謹慎,於他們,何嚐不是一種無奈……

再說淩卿羽,歡歡喜喜回到國公府後找了個清靜無人的地方,迫不及待的翻開尉遲澄送她的冊子,這才發現給白雪買的食物還在懷裏放著,隨即打開一邊吃一邊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