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文在溪邊尋得一塊相對潔淨的大石,輕輕將淩卿羽靠放在旁邊,順手點了她的睡穴。複又躊躇片刻,暮文脫下外衣鋪在大石上,又將淩卿羽抱放在外衣之上。瞧著順眼多了,方徐徐從容轉身。
“抱歉,讓諸位久候了。”暮文聲音不大,彬彬有禮,然氣勢十足。
話音方落,六個蒙麵黑衣人齊齊從林中現身,緩緩向暮文靠攏並成包圍狀,並堵去所有的逃跑方向。
暮文淡然一笑,含了幾分譏嘲:“若我們剛剛直接離開,諸位有何計劃?”
“自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一個身材略高的黑衣人向前幾步,聲音低沉,目露精光,似是領頭之人:“不過,公子倒很識時務。”
暮文抱臂環顧四周,似是賞玩這山林美景,甚是悠閑,最後目光落在回話那人身上:“在下隻是好奇,剛剛不少機會,閣下為何遲遲不動手?”
“家主隻不過想請二位到鄙舍盤桓幾日,並無它意。”那領頭之人頓了頓,從懷中拿出兩個黑色布條朝暮文一遞:“家主亦曾交代,我等隻需讓公子感到些許善意,公子自會欣然接受。山路不易,暫且委屈公子片刻。”
這話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道是請,不樂意自己走還可以被人抬著走;些許善意?的確很有善意,不曾動手那是相當和善;山路不易,所以要用黑布條牽著手以防意外?真貼心,一點也不委屈。
暮文不慍不怒,配合的接過布條,徑自戴上,卻並不給淩卿羽佩戴亦不辯解。回身打橫抱起淩卿羽,似乎完全沒有任何視線障礙。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唇邊劃笑,倒似真的要去好友家做客。
“聽公子氣息似有不通,不如在下代勞背這位姑娘一程。”黑衣人怕暮文誤會,又補充道:“剛剛蛇陣,我等並無受傷。”
“謝謝,不敢勞駕。”
淩卿羽隱隱覺得脖子一麻,隨後意識漸漸清明,遲遲睜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十分陌生的床上,被褥青紗帳皆很新,都是普通人家的材質。
“醒了?”
好聽平靜的聲音,隨聲望去,暮文在床側負手而立,微笑望著她。
“這是哪裏?”淩卿羽雙手揉著僵硬的脖子:“不像憶塵居呀。”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迷路了。恰逢一個黑臉大叔,他太貧嘴惹怒了大嬸,被趕出了家門,眼看天色漸暗,黑臉大叔不敢回家,就很熱情的請我們來做客給他擋上一擋。”回應的繪聲繪色。
“這樣……”淩卿羽半信半疑,雖看不透暮文,但能感到得他一點也不簡單,他迷路?不大可能。
“是啊,就是這樣。”暮文勾唇眨眨眼,多了幾分俏皮。
淩卿羽微愣,這是暮文?
“等一下。”
脖子漸漸靈活,淩卿羽正要下床,卻被暮文叫住,一臉茫然望著他。暮文忽然俯身,漸漸靠近她,如墨的雙眸此刻專注的凝視著她。之前在他背上迷迷糊糊,並沒有發現他身上竟有著淡淡的茶葉混著佩蘭的香氣,她甚至能感到他呼出的氣息。
隨著暮文的臉頰越來越近,淩卿羽隻覺得呼吸不暢,連心髒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突然,脖子一麻,淩卿羽尚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覺得困意上頭。
“脖子上有個蚊子。”
耳邊隱隱約約遠遠傳來一句話後,她再次失去了意識。
“暮文還真是狠心呢!”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女子,聲音如夜鶯般好聽的女子。
暮文不以為意,轉身負手而立,似笑非笑:“左小姐,久仰大名”
珠簾一動,一個曼妙的身姿翩翩而來。紫衣,麵紗,絕代風華!
“暮文果然穎悟絕人,暗香佩服。”被說破了身份,左暗香似是早有所料,甚是平靜。
二人皆第一次相見,這種情形下卻並無劍拔弩張,如同多年老友。
“在下尚有一事不明,不知您送卿羽的手鐲是什麼材質。”當淩卿羽跟暮文說了詩會的經過,暮文不假思索便已鎖定是左暗香所為,讓他最為所動的卻是這個手鏈,又和北梁有關。那麼故人到底是誰?左暗香的動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