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鬼魅的聲音頓了頓,似是思考怎麼說比較合適:“淩小姐去,找那個樓主了。”
顯然,鬼魅再怎麼努力,還是不怎麼懂委婉。所以,尉遲澄此刻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看,沉默良久後似多了一些釋然。點點頭低聲道了一句知道了,便起身回了宣王府。
若說以前,淩卿羽覺得暮文是神秘且深邃的,那麼如今,她隻能崇拜且無力的加上一點新的定義,神奇。
是的,神奇。
例如京城,在淩卿羽的腦海裏,無非比其他城池更大一些,更繁華一些。可這些日子,她卻有了新的認識。穿過很深很深的巷子,竟可以看到全大碩最有趣的皮影戲;關門很多年的鴻福酒樓原來另有乾坤;西城貧民聚集的地方竟可以吃到最好吃的包子;夜裏的花街酒巷一直掩蓋著其他的秘密。
他除了知道很多很多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他還會帶著她去體驗一些奇奇怪怪的經曆。
他今日可以帶她看市井裏低俗的雜耍,明日他說不定會帶她去某處山林裏,找一群隱士談天說地。他可以一臉春風的大讚銀河數亭才子們的文采,卻又會趁夜色讓止水把銀河數亭的匾牌偷偷打亂,第二日同她守在附近欣賞著眾人錯愕迷茫的表情。
他帶她去看日出,卻並非在山上,而是一顆參天古樹之上。
他也會去銀河,卻不是賞景,而是找一處幽靜的地方,手把手的教她釣魚勾蝦。
他們氣喘籲籲的登上京城最高的林楓山,隻不過為了證明白雪的聽覺是否能夠逾越高山。
……
這些日子淩卿羽雖然也常常會念起尉遲澄,可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心中起伏不定,鬱鬱糾結。反而,她獲得了從未有過的快樂。也許是知道了未來的命運,她倒是更加盡興的去享受著眼前這為時不多的快樂和平靜。
而且,她驚訝的發現,她如今這般的快活竟統統源自暮文。
和尉遲澄的相處,她覺得愉悅,是因為尉遲澄有著如天空一般廣闊的胸襟,不計較她的所有我行我素和不學無術,他總是靜靜的陪伴在她身邊,包容著她的一切。
可是暮文不同,他如同浩瀚的大海,蔚藍的顏色隨著海水的深淺神秘的變化,她或許可以丈量到某處海麵的寬度,卻永遠無法探其高深。
暮文也會包容她,可更多的時候他會用淺顯易懂的道理引導她。他教她學會經曆,又時而孩子氣的帶她做一些惡作劇。他總是從容不迫,掛著溫和的微笑,卻有著絕不同於表麵一般單調簡單的內心。
像暮文這樣的人,默默無聞,如同閑雲野鶴的存在,他真的沒有自己的抱負嗎?
他那如墨的雙眸過於深邃,掩蓋著她無法探知的真相。她常常想問暮文為何待她如此用心,揮霍著自己的時間陪她徹底走出那片陰影,難道喜歡她亦或者同情她?真的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
淩卿羽不太相信,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對暮文深深的崇拜。而且,這種感覺很特別,總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
這日傍晚,淩卿羽如約來到了京城最美的嵐子湖。
嵐子湖,並不十分廣闊,湖中連片蔥綠的小島遙遙可見,湖水清澈如鏡,碧綠晶瑩,如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鑲在京城之中。
“暮文暮文,今日為何要這麼晚啊?”
淩卿羽一眼望到迎著湖麵,負手而立的暮文,欣喜的跑了過去。
暮文不緊不慢轉身,微微一笑:“晚點才能看清楚。”
“看什麼?”嵐子湖對於淩卿羽來說確實沒什麼稀奇的。
暮文含笑不答,再次轉身望向湖麵。
淩卿羽雖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再詢問,上前幾步站在暮文身邊,也順著他的目光遠遠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