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陽居。
暮文擺弄著眼前的一盤棋局,時而舉步不前,時而落子如飛。
眼看這一步已經想好,落下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什麼事?”
“公子,明心姑娘出府去了城外。”
暮文將棋子放回玉盒內,無奈閉眼,雙手撐頭輕揉著太陽穴:“誰跟著?”
木麵人愧疚的單膝跪地:“公子恕罪,我們兄弟十二人,如今,竟無一能追上明心姑娘了。今日是戊,他本就是我們裏麵輕功最好的一個,可是他跟到城外幾十裏就已經不見姑娘蹤影了。辰部慚愧,請公子責罰。”
玉指有節奏的輕敲著棋盤,另一手撐開仍舊撫著太陽穴,暮文無力的笑著:“知道她去哪裏嗎?今日可見過什麼人?”
“據戊回報,姑娘出了城門後向東行去。午時前後,有人曾潛入姑娘園子,此人武藝極高,直到他離開時我們才察覺,追他的卯也是,追丟了。”木麵人似乎從未經過這樣的挫敗,語氣很是沮喪。
暮文沉思片刻,起身披上了狐裘大氅,提起劍後頓了頓,又回身抓了一把棋子置於袖內,才不疾不徐道:“不用氣餒,明心輕功如今強過你們不奇怪。以後關注明心動向即可,及時回報與我。我先出城,你速去告知探月,他自會安排。”
出了城門,暮文一路向東而行。
誰知行了半個時辰,暮文突感胸悶不得不停下,一手以劍支地,一手壓著前胸躬身休息了一會,方才再次提氣前行。
又行了沒多久,暮文再次頓足。他靜靜的環視著周圍,麵上雖然掛著笑意,雙眸卻閃過一抹寒光。
接著,隻見他從容不迫的撚起袖中的棋子紛紛快速擲出,伴隨著石子破空的聲音就看到不遠處一陣騷動,四個麵貌奇特的老頭應聲而出。
“奶奶的,竟然被幾個破棋子打的渾身疼!藏!藏!藏!結果不還得出來!小子手勁不小,要不以後跟爺爺們混?你……”四人裏個子最高的一個率先開了口,這人眼如銅鈴,鼻塌唇厚,聲音洪厚。
“小三,閉嘴!”中間一個頭發全白,臉瘦如柴,稍有幾分文士氣度的人,揮手製止了高個子下麵的話。他麵向暮文,先施一禮,沉聲道:“這位小哥,我等乃衡州四怪。剛剛見你露那一手暗器功夫老夫都不由佩服,可我們幾個老家夥卻也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不得不得送你一程。”
單看四人麵相確實算不上周正,難怪叫四怪。衡州四怪?這個名字太久遠了,久遠到暮文都想了好一會兒,才憶起師傅曾經有提起過。
衡州四怪三十年前聲名顯赫,四人聯手幾乎橫掃江湖、稱霸武林,即使是四人當中武功最弱的老大,由於少年白頭被稱為白發怪,其武藝也能排進江湖前二十。另外三人,一個是和尚卻終日打打殺殺,被人稱為喪佛怪,排行老二;一個眼大口寬,心直口快,被稱為呆頭怪,行三;老四長相最醜,尖嘴猴腮,鼠目獠牙,被人笑稱可以嚇倒鍾馗,演變成了如今的震馗怪。
暮文心中微微一震,麵上卻表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仰頭自歎:“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前幾日還一起對弈,相談甚歡的人,如今便翻臉不識還要取了性命呀!”
呆頭怪一臉狐疑,奇道:“我們從京城接到差事一路趕來都用了七八日,你怎麼可能……”
“小三!”白發怪低聲喝止了他,目光如炬的看著暮文:“小哥,不用枉費心機打探什麼了。動手吧。”
話音方落,四人各持兵器,一擁而上向,竟不再講分毫情麵。
暮文縱身一躍,隻見數枚棋子再次朝四怪打去,而且直撲四人腿部的關節。致使四人的攻勢瞬間停了下來。
雖然腿很疼,但四怪自認無甚大礙,不過讓暮文爭取了一些先手而已,他們四人有的是時間和體力。而且棋子能有多少?總有打完的時候。
震馗怪和喪佛怪很快再次攻了上來,暮文一對二竟不顯劣勢,眼看著其他兩怪就要一起攻上,暮文飛快的出劍三招內竟讓纏鬥的兩人齊齊掛彩。
棋子打亂四人一起進攻的節奏,傷兩人,再盡快解決另兩人,暮文知道以他一個人絕對贏不過四人,但若他能順利脫身就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不但白發怪和呆頭怪攻了上來,剛剛胳膊受傷的喪佛怪也迅速加入的戰鬥,一敵三。暮文漸漸覺得吃力,然而,最大的問題卻是,一用內力胸部就越發悶堵,以至於他的動作根本快不起來,頃刻間肩膀和胳膊皆受了刀傷。
白發怪發現暮文動作越來越慢,一個眼色三人之間很有默契的一同攻出殺招,且三人三麵,完完全全的封死了所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