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幾乎一路不停歇的連行了三四日,直到暮文內力完全恢複,才尋了一座城池休整。明心漸漸意識到了暮文的異常,也感覺出了些許危機。
然而每每看到他依舊氣定神閑,雲淡風輕的樣子,她便不覺得有任何的擔心。隻因,暮文在她心裏,永遠都是強大的存在。
自從那日下定決心以後,她就不再胡思亂想,珍惜著和他最後相伴的日子,這種灑脫讓她越發輕鬆坦然的麵對他。
到了樊城,看到處處人家都在畫門神貼春聯,明心算算日子,才憶起今日竟是除夕。
“暮文,今日除夕,怕是客棧都關門了。”看來又要睡馬車了,明心有點無奈。
“除夕……你以前除夕是不是都在鶴宮過的?”暮文沒頭沒腦的問道。
“是啊!這一天,鶴宮會被師姐師兄收拾的很喜慶,他們大多是孤兒,大家穿著新衣服一起守夜。每次行著酒令,到了後來就變成了打打鬧鬧的,熱火朝天。有時候他們還互送禮物,當然了大多都是捉弄人的玩意兒。不過,外公和娘從來不管,任他們把大堂折騰的麵目全非。”明心一邊比劃講著,一邊甜甜笑著,任誰聽到都感受到了那種歡樂。
“在我身邊是不是很委屈?”
“什麼委屈?”
“這幾年,你不都是偷偷爬到鶴山上,望著他們嗎?”以往除夕,他祭完祖,並不願回熙芸教同蘇昀及教裏的兄弟尋酒作樂。而是找一處清靜之地品茶賞月。直到那年,他好奇的跟著明心,遠遠的看著她在樹上那般幸福的微笑,他才總算明白了一點過年的意義。
“除夕你都不讓跟蹤我的木麵人休息?太殘忍了吧!”明心撇撇嘴驚歎道,完全不再計較他的監視。
暮文一笑而過,眼神堅定:“明心,我會恢複你的身份。讓你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家人身邊。”
她不敢見家人,最主要的原因並不單單是身份,暮文也有不清楚的事情,哈哈,明心心中不禁大快,臉上也笑開了花:“我們去尋尋,說不定還有沒關門的鋪子,除夕買點酒肉總要的。”
暮文看著明心爛漫的笑容,也跟著和煦的笑起來,麵向車外大聲問:“孫一,樊城你可熟悉?”
“來過幾次,公子。”
“好。”暮文接著望向明心:“你們鶴宮不是還送禮物嗎?我先送你一件禮物吧。”
提起禮物,明心笑容定了定,想起之前為了買禮物二人不歡而散,心有餘悸道:“還是算了吧。”
暮文臉色稍黯,很快又笑吟吟道:“第一次送你東西總想送你最好的,今日你看上什麼,我絕不多話。”
“你不是送過我幽瑤嗎?不算第一次。”明心抬手扒開袖子,皓腕上的銀鐲巧奪天工,幽光瑩瑩。
黑眸落在幽瑤上良久,淡淡道:“這個不算。”
“可我很喜歡啊。”雖然僅是銀質,但她就是愛不釋手,而且這也算生辰禮物。
暮文聞言麵上滯了片刻,眼神漸漸飄遠,聲音呢喃:“會一直喜歡麼……”
馬車在街上拐了幾個彎,到了一處商號停了下來。緊閉的大門,孫一全然不理上去就敲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個藍衣中年男子不耐煩的出來,可看到孫一手裏的物件,迅速變得畢恭畢敬。
“走吧。”暮文率先出了馬車,眼神製止了藍衣男子的行禮。
明心滿腹狐疑,隨幾人進了店堂,不一會兒,就見掌櫃拿出了很多的物件一一擺在她麵前。
“我看上什麼都可以?”明心笑眯眯望向暮文。
“嗯。”暮文在她身後幾步,擺明了不幹預她的選擇。
明心假意瞅瞅這個,挑挑那個,隨便指著一個木雕:“我要這個。”
“好。孫一。”
孫一點點頭上前將木雕仔細包好。
“還有這個。”明心又指著一幅字畫。
暮文點點頭,孫一利索的將畫平整卷起。
明心唇角一勾:“別急別急,還有,這個,這個……都要。”
暮文忍俊不禁:“孫一,不用收拾了。”
明心佯裝生氣:“怎麼,你反悔了?”
暮文豈會不知明心故意試探,微微一笑,衝掌櫃淡淡問道:“掌櫃貴姓?”
“不敢不敢,免貴姓吳。”吳掌櫃低頭答道。
“明日起,勞煩吳掌櫃將這裏所有的物什送往揚州,這間分號歇業。”暮文又看向了孫一:“傳話給探月,在樊城開間酒樓,交由吳掌櫃打理。其外,無論出多少工錢,所有酒樓客棧,除夕皆不許停業。”
“喂……暮文,那個……”明心瞪眼,她原本隻是想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