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知道,她倔強的將自己的心藏起來。幾乎每個夜晚,他都會遠遠望著屋頂上的她。凝脂如玉的臉頰上,有好幾次他都尋到了那晶瑩剔透比繁星還璀璨的淚光。每每那個時候,他的痛苦似乎不比她少。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他是不是應該告訴她,他所知道的真相,讓她自己選擇她的生死。
淩卿羽聽到暮文兩個字,心裏好似一陣猛擊。這些日子,無論她如何的逃避,睜眼會思到他,閉眼會看到他。日日想他身體有沒有徹底痊愈,想他此時都在做什麼,想他會不會依著她留的字條穿衣服,想他會不會也像她念著他一樣記著她。
她有時候也想,如果她喜歡上暮文,是因為她和尉遲澄不得不分開,他幫她一步步走出那片灰黯。那麼,現在她回到尉遲澄身邊,是不是就可以慢慢淡忘暮文?
可是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了,她不但沒有淡忘,反而讓自己更加深刻的念著他。
淩卿羽低了低頭,視線落在案台上:“我雖然會嚐試,可我不……”
“我知道,我隻要你肯嚐試就好。”似是不願再糾結這個事情,尉遲澄出聲打斷,直接提出第二個要求:“第二件事,你能給我一年的時間嗎?”
淩卿羽抬頭,看到淡淡的雙眸裏有幾分期待,幾分惴惴,剩下皆是濃濃的情意。雖然他常常很別扭,但他對她到底如何,她又豈會不知,可是她真的甘願呆在這金絲雀籠一輩子嗎?
看到淩卿羽雙眼裏的遲疑,尉遲澄接著鄭重道:“我不想瞞你,這也是母後給我的期限和約定。一年,若你願留下,母後將再也不會幹涉我們的事情。若你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今生我都不再要求你做任何一件事。”
淩卿羽有點呆愣的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喜歡過的男子。亦或者,她一直都還是喜歡尉遲澄的,隻是這種喜歡在遇到暮文後,讓她漸漸明白了兩者之間的不同。
她想起娘曾說過的一句話:女人一輩子啊,與最愛的人相忘於江湖,與次愛的人相濡以沫。又何嚐不好?
她不太懂愛到底是什麼。她隻知道,當她不得不離開暮文的時候,而她又必須要嫁人的話,她願意嫁的似乎也隻有尉遲澄了。可娘也隻是嘴上說說,並不曾見過她和誰相濡以沫啊。所以,到底什麼是對的?
一年時間……應該夠她想清楚了吧。
“好,我答應你。”淩卿羽目光堅定的伸出了手。
微抿的淡唇慢慢揚起,雙眸裏閃出璀璨的光芒,一枚明媚絢爛的笑容給他清淡的五官染上了暖暖的色調,如嵐子湖上的煙花一樣瑰麗,如癡如醉。尉遲澄悠悠伸出手,在淩卿羽的手上輕輕一擊。
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於他,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