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越說越激動,整個身子都如暴雨下的草木狠狠的顫抖:“她讓陳氏後人坐穩了朕的江山還嫌不夠,仍狠心的要朕的兒子再複辟一個後曦!讓曦國名正言順的存在,讓我們尉遲氏的後人為他們建國治國理國!”
淩卿羽越聽越心驚,嘴一直合也合不攏。這些國家存亡或者說國君姓甚名誰,對她來講意義不大。
她現在隻關心暮文!
想到暮文為了別人的大業斂情斂性,步步為營,精心謀劃。想到他甚至沒有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夢想,滿心滿念隻有複辟陳曦。想到他好不容易任性的接納了她,卻還要背負著所謂的殺父之仇而深深內疚。想到他自小的信仰,突然有一天告訴他,都是虛的假的騙人的!他會不會痛不欲生,會不會自暴自棄,會不會心灰意冷,會不會一蹶不振……
“我要去找暮文,我要去阻止他!讓那些該死的誓言見鬼吧!不對不對,尉遲澄知道真相,如果我再肆意離開,他也許會滅了淩家對不對,畢竟我爹是他的殺父仇人……”
淩卿羽眼中陰晴不定,一會兒欣喜暮文既然不是陳軒玨,那麼她的毒誓就不必再當真。一會兒又擔心太後和尉遲澄發現她去告密,會對淩家不利。淩卿羽攥著手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她該怎麼做才好,怎麼做才可以將暮文解脫出來!
太上皇慢慢平靜了下來,輕聲道:“羽丫頭,雖然澄兒不是朕親子,他的性情朕還是清清楚楚的。你和他相處這麼久,應該也知道。畢竟澄兒在朕身邊長大,薛心憐怕澄兒知道暮文的真實身份後,他會忍不住阻止或者露出什麼馬腳。所以那個狠心的女人隻告訴澄兒他自己是誰,卻沒敢明說暮文的身份,讓他誤以為暮文是南朝臣子之後。澄兒不明真相,才會擔心你受煞氣所累,要你回到他身邊。”
看到淩卿羽意外的皺了皺眉頭,情緒稍定,太上皇方接著緩緩說道:“澄兒一直都是個良善的孩子,以前雖然也有點淡漠,卻絕不似如今這般冰冷,隻因那些真相讓他更加痛苦。可他依舊信你在乎你,他為了讓薛心憐放下對淩家的仇恨,答應她提出的條件。那條件就是,除非你願意留下,不然他絕不能再執念於你。他寧願他自己失去你,也不願看到你失去親人。”
所以尉遲澄才會跟她有一年之約。原來他說過的保全淩家平安,從不曾食言。極盡一切努力,隻為她不會傷心。可她呢?明明答應他忘記暮文,給他一年的時間試著接受他,她又做到了嗎?淩卿羽心中既感動又懊惱,覺得自己十分對不起尉遲澄,又為自己無力回應他而內疚。
“您還有暗人,為何不讓他去告訴暮文?”
“你覺得暮文會相信朕的話嗎?”太上皇頗為傷感,接著垂眼道:“而且,朕身邊可信的人被她處理的僅剩瘦鬼。朕現在也不知道還能扛過幾日,如若不是今日特殊,朕恐怕見你一麵都難啊!”
是啊,別說暮文,就是腦子最簡單的人,讓他去相信一個去年還要殺他的人,怎麼可能!?更別說,那人讓他什麼都別做了,還要認他做便宜兒子,簡直像個笑話。
淩卿羽看太上皇的身體,不像疾病造成的虛弱,難道是,劇毒?她撫摸著皓腕上的小草:“那您今日叫我過來,是希望我如何做?”
太上皇凝神看了淩卿羽一會兒,乏力輕歎:“羽丫頭,要怎麼做你自己去決定。朕累了,現在什麼都不想了,也沒能力去想了。仍是那個要求,無論什麼結果,你保證他們都……”
“太上皇,太後的灰鳥藥效快過了。”瘦鬼忽然出現,打斷了太上皇的話。
太上皇如今這般摸樣,太後竟還要用灰鳥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太後告訴太上皇所有的真相,從身體和心靈同時折磨著他,這又是何必?是什麼樣的仇恨讓她竟狠毒如斯?
太上皇衝淩卿羽揮了揮手:“羽丫頭,隻有你才會真正的關心他們在乎他們,朕信你會有辦法。去吧。”
淩卿羽點點頭,輕輕一揚手,讓小草直撲太上皇的胳膊。
狠狠的咬了一口後,小草才隨淩卿羽風馳電掣般離開。
方回到蓮心宮,淩卿羽就感到一陣寒意從心中升起。隻見院內,尉遲澄黑著臉,負手臨風而立,雙眸冰冷,定定的直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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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