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雲蒙蒙,凜冽的寒風陣陣刺骨。淩卿羽凝望著步步逼近的玄夷大軍,心中雖然生出些許不安,卻並無懼意。就在幾隊墨甲軍準備踏入石陣之時,淩卿羽衝朱柢點點頭。
“開城門!”
洪厚的聲音方落,靖關城城門大開。這個反常的舉動讓玄夷所有將士皆大感意外,尚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時,但見近萬名大碩士兵縱列而出,有條不紊的進入石陣。
格察霍聚目瞭望著石陣裏蓄勢待發,精神奕奕的大碩士兵,連連探頭和獸皮戰車裏的人請教。半晌後,獸皮戰車前方站出一個藍衣人,恭恭敬敬的朝戰車一禮後,用玄夷話高聲吼了幾句,聲音傳遍四麵八方。
眨眼睛,便見後排的弓箭手齊齊出動,數萬支羽箭瞬時如電般射向石陣內的士兵。想來,天天同石頭玩,總算有活靶子出現,玄夷人終於有點開懷。
就在格察霍滿以為能一舉剿滅寡不敵眾的大碩士兵時,突然一個清澈激昂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風出三,雨行七,霧列隊。急速。”
玄夷人紛紛隨聲望去,城樓上身著裘氅的女子迎風而立,青絲曼舞,一派成竹在胸。再看城下,陣中士兵紛紛移位,密密麻麻的羽箭竟未傷一人。這一變故讓玄夷士兵大為詫異,麵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些許凝重。
此刻,戰車上的藍衣人再次開口,聲音明顯比剛剛高了幾分,似乎想從氣勢上壓過淩卿羽。話音一落,前幾列的墨甲軍明顯受到了鼓舞,兵分七路果斷踏入石陣。
“雷走四,雲跑五,速行。餘攻。”淩卿羽氣貫內力,再次變陣。入陣的墨甲軍剛似得了些許章法,下一刻就陷入了混亂,半盞茶功夫就傷了半數。
眼前的一切,讓朱柢對淩卿羽佩服的五體投地。昨日,他聽她的建議,二人一夜未眠臨時訓練出這兵石陣,將死陣變成活陣,果真效果出奇的好。
然而,玄夷這次並沒有像前幾次那般,一挫敗便撤兵。而是增加兵力再次入陣。藍衣人緊緊盯著淩卿羽,二人距離甚遠根本瞧不清麵目,可淩卿羽仍能感到炙熱的目光。
藍衣人後退一步,似乎為了更方便聽清車內之人的指點。接著他頻頻出聲發號施令,聲音愈加洪亮,底氣十足。淩卿羽微微顰了顰秀眉,和車內之人拚陣法,和車外之人拚內力。可真瞧得起她呢!
漸漸地,天空揚揚散散落下朵朵梨花,戰場上亦是積雪紛飛。淩卿羽鎮定自若的換陣布陣,藍衣人得令後見招拆招,即使墨甲軍死傷不斷,仍舊不為所動。
每當一支黑色的隊伍入陣便傳來新的一輪慘叫,他們有的被巨石砸中無法移動,有的被守陣的士兵迅速擊斃,有的被城樓上的箭矢射中。不一會兒,城前似乎隻剩下無盡的紅色,四濺的鮮血在白茫茫的雪中顯得異常刺眼鮮豔。
望著眼前的場景,淩卿羽緊抿櫻唇。她常常覺得暮文心狠手辣,可如今因為她的石陣,喪命的人恐怕不比暮文殺的人少吧。明知道戰爭本該如此殘酷,可她卻真的很難做到完全無動於衷。狠狠的篡了篡手,她繼續下令變化著陣容。開始的事情,哪裏容得她回頭!
半個時辰後,淩卿羽見玄夷依舊派兵入陣,心中已經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那便是,耗!耗到大碩那近萬士兵力竭!
這時,一個大碩士兵由於體力不支被一把彎刀直穿胸口,仰望天空露出絕望的眼神,那眼神狠狠打在了淩卿羽心上。銀牙深咬,低頭思索片刻後,淩卿羽出聲布下最後一陣。接著,她果斷的拿出短笛,橫於唇邊,低低吹了起來。
輕柔的笛曲緩緩響起,慢慢變得悠揚婉轉。少頃,笛音越來越高亢,曲調透著絲絲詭異。雙方激鬥的士兵皆有些錯愕的頓了頓,藍衣人也似忘了下一步的指令,遙望城樓上橫笛的女子。紛紛猜測此女又要布什麼奇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