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沉吟:“具體情況隻有主治醫師才知道,但康太交代過,院方不得對外透露康總傷勢……”
“那康太呢?康太總知道吧?”冷雙成退而求其次。
年輕人這次回答得很快:“小姐來之前,康太剛好去了診斷室,就在三分鍾之前……”
冷雙成道聲“謝謝”,抬腳朝樓層電梯走去。在她進了電梯門後,那位負責接待冷雙成的年輕職員掏出了電話,開始稟告:“康太,冷小姐馬上就要過來了。”
冷雙成通過查找訊息,找到了主治醫師辦公室。
厚實的鑲玻璃大門微微虛掩,她搭上把手,剛剛推開一線縫隙——
“銘醫師,剛才專家會診,你們最終結論是什麼?”突然傳來一道清晰而冷靜的女聲。
聞聲如見人,冷雙成猜測是康太的聲音,想起剛才年輕人提到病情保護嚴密,她推門的趨勢不由得緩了下來。
雖然偷聽不文明,但是她很想知道康盛的傷勢。如果貿然走進去,她害怕康太要終止談話。
從離開康盛病房來到辦公室,一切都好像顯得順理成章。
裏屋被稱作“銘醫師”的人說了一段話:“康先生傷得不輕,上方傷口深及筋膜,下方傷口深及骨骼,左尺側腕伸肌、小指伸肌、指伸肌及深層的拇長伸肌、拇短伸肌自中段肌腹處完全斷裂……”
冷雙成正聽著這些醫學術語頭大的時候,裏麵的康太已經截斷了醫師的話:“請銘醫師直接告訴我結果。”
“總的來說,就是左前臂外傷合並尺橈神經損傷。”
“說明白些。”
裏間先沉默了下,銘醫師才開口:“康先生左手致殘。”
致殘……輕輕兩個字像是晴天裏響起的霹靂,把外麵的冷雙成炸得搖搖晃晃,她扶住牆壁,穩了穩身子。
會談在繼續:“有康複希望嗎?”
“很難……”
康太的聲音在冷冷表述:“我不聽模棱兩可的答案。”
“……康太可以盡盡力,比如派專人給康先生按摩手臂,陪護他練習抓拿東西,這樣可能會促進康先生神經的修複。”
銘醫師已經說得足夠委婉,裏麵又是一陣沉默,過了會,還是康太的聲音打破僵局:
“多謝銘醫師,這是酬勞……除了不得外泄康盛病情這個要求,我還想特別提醒銘醫師一件事——如果有位姓冷的小姐來打聽傷勢,你一定不能告訴她……你放心,這不是壞事,我隻是不想讓那位小姐精神上有什麼負擔,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好的,請康太放心。這裏是康先生的X光片,康太要看看嗎?”
“嗯。”
“……”
後麵再說了什麼,冷雙成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康先生左手致殘”,“不想讓那位小姐精神上有什麼負擔”,這兩道聲音已經像鐵絲,不斷交雜盤旋,牢牢穿釘住她的頭顱。
康盛為她殘廢,康太居然不怪責她、還為她著想,她的心裏堵得慌……
搖搖晃晃中,冷雙成抓著頭發走向長廊,甚至忘記了去搭乘電梯,走了幾步,全身像被抽幹了力氣,她軟綿綿地坐在以供休息的靠背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