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段婚禮,四段人生》(1 / 3)

那天過後,下傾楚的生活又恢複平靜。沒有於湘南,沒有宋自成,沒有刑澤一。但她總是去施雨晴的花店,幫點小忙,但總是弄巧成拙。

她拿著自己的結婚請柬一直在看,看著照片上她和沈離歌幸福的婚紗照。她突然就想到宋自成的那句話,她現在所擁有的幸福,是別人用罪惡換來的。她的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這是什表情啊?這可是你死皮賴臉追了那麼久的沈離歌誒。現在都快結婚了,你還裝憂傷啊。”

施雨晴將頭趴在桌子上仰頭看著下傾楚一臉憂鬱的樣子,忍不住揶揄起來。

下傾楚抬眼,麵無表情地說道:“那我應該什麼表情?”

施雨晴一愣,意識到她的表情不自然後,立馬直起身子。換一種語氣,打亂尷尬的氣氛。

“趙朝陽,你看下傾楚,她又欺負我。”

她探著頭朝裏麵大喊。裝成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少裝了,你家趙大醫生現在可是在醫院裏麵上班呢。哪有你這麼閑。”

下傾楚給了她一個白眼。施雨晴便傻嗬嗬的笑了。

其實,在下傾楚的眼裏,施雨晴從來就沒有在趙朝陽的麵前撒過嬌,連他們的相處都是很平實,她都感覺不到他們有多甜蜜,隻是每次趙朝陽看她的時候,眼裏都泛著光。她想他一定是深愛她的。

“雨晴,你說,還有一個星期我就要結婚了,你說我的心怎麼就歡樂不起來呢?反而越來越緊張?”

下傾楚撐著下巴,望著施雨晴一臉憂鬱。

“你愛沈離歌吧?”

“愛。”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

“愛就對了啊。甭管其他的,重要的是沈離歌他現在是你的了。你現在就乖乖的當你的沈太太吧。”

施雨晴把手搭在下傾楚的肩上,一臉豪氣。

下傾楚笑了。是啊,沈離歌現在是她的,這就夠了。

那天,他們四個在雨晴的花店聚會,雨晴總是一本正經的訓著沈離歌,要他怎麼怎麼好好對下傾楚,沈離歌就摟著下傾楚乖乖的點頭,還一邊催促著她和趙朝陽快點成家。

“我現在的恨不得馬上把我家小傾兒娶回家,來個一夜春宵。”

訓完後沈離歌認真地望著下傾楚,一臉色迷迷的說著。

害的下傾楚臉刷地一下紅了,躲到一旁狂喝水,逗樂了所有人。

當他們所有人沉浸在歡愉中時,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了花店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男人漫不經心地下了車。下傾楚看著那個人,渾身就像被抽幹了一樣。眼睛定定的望著一襲黑色西裝的刑澤一,鼻梁堅挺,俊美的臉上如雕刻般完美,隻有那雙望一眼仿佛就要結冰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感情,除了完美的過分,再無過人之處。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英倫貴族的翩翩紳士風度,優雅的無可挑剔。

連施雨晴都犯了花癡一樣走到門口迎接這個顧客。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她淺淺的微笑,問道。卻在抬頭看到他的那張臉的時候,笑容都僵硬了。

她顫抖著手摸著脖子上那顆紐扣。

刑澤一邁著均勻的步伐,優雅的走進來,嘴角微微上揚,裝作若無其事的掃過下傾楚和沈離歌。這一眼,便讓下傾楚不寒而栗。

他靠在花店的台前,掃了一眼花,說道:“這個月十六號我朋友結婚,我想送她9999朵玫瑰,慶祝她結婚。”

刑澤一說的雲淡風輕,卻總是若有若無的掃過下傾楚,看著她漸漸僵硬的臉。

“這個月十六號?真巧啊先生,我的好朋友也是十六號結婚哦。9999朵?先生你也太大方了吧?如果先生需要,十六號我一定會準備好9999朵玫瑰的。”

施雨晴恢複常態,驚奇地望著他,然後走到下傾楚的身邊攔著她朝刑澤一說到,忽略了她緊繃的身體。

刑澤一轉身望著渾身僵硬的下傾楚。露出玩味的笑。

“是嗎?真是巧,你說是嗎?下傾楚。”

他扯過一抹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下傾楚三個字說的尤為輕蔑。

這一語,卻讓所有人都沉默。不由得猜測他們的關係。目光都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還沒等下傾楚開口說話,刑澤一便再次開口:“哦,忘了介紹,我是下傾楚的前男友。不過,早就分手了。她要求我去參加她的婚禮我也得準備一份大禮才行是吧?”

他說的尤為輕鬆,仿佛在訴說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了。

“刑澤一,不要再說了!”

下傾楚壓抑著怒火,說道。

“好,我不說。”

刑澤一點了一根煙,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她,指尖的香煙升騰起嫋嫋的白煙,模糊了他眼裏的疼痛。

“沈先生,我們能談談嗎?”

他越過下傾楚,目光落在沈離歌的身上。

下傾楚立馬抓住沈離歌的手,望著他輕輕的搖著頭,不想讓他和刑澤一談。沈離歌仿佛意識到什麼,微笑著拿開她的手,摸摸她的頭示意她放心。

刑澤一和沈離歌走到花店內側,關上了門。

下傾楚捂著臉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花店內側……

刑澤一背對著沈離歌。纖長的手指掐滅了煙頭,轉過身斜坐在桌上看著沈離歌。

“你愛下傾楚嗎?”

一開始便切入正題。

“當然。”

不假思索地回答,卻刺痛了他的心。

原來,他們是相愛的。

他嘴角扯過一抹苦澀的笑。

“下傾楚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人,她不懂得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當她喜歡你時,你就是她的全世界,她就圍著你一個人轉。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要以為她離不開你你就不重視她,她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你要不停地告訴她她有多重要。她晚上常常肚子餓,那個時候你一定要給她煮一碗麵,要不然她就會忍著餓一晚上,記得要加西紅柿炒雞蛋,但她隻喜歡吃裏麵的蛋,你要負責把西紅柿吃完。她有輕微的夜盲症,太黑她就看不清楚,所以晚上走路她會走得很慢,你一定不要催她閑她慢,你要牽著她慢慢的走。她半夜有時候會有創作的欲望,她會把你吵醒讓你陪在她身邊,你一定不要拒絕,還要在她創作時適當的誇讚她。還有…..”

刑澤一就這麼說著,回憶著。嘴角依舊有一抹淡淡的幸福微笑。可還沒說完便被沈離歌打斷。

“夠了,你一個過去式有什麼資格來這裏告訴我關於怎麼對我的未婚妻?”

聽著刑澤一的話,沈離歌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麼不了解下傾楚,而眼前的男人確實那麼了解,曾今的他們是那麼的親密。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莫名的怒火燒了起來。

“你生氣證明你在乎她,我就是來告訴你,下傾楚不是非你不可。她不是沒人愛,她隻是愛你而已。”

刑澤一笑了,慢慢站起身,慵懶地拍了拍西裝上的褶皺,燈光落在他的臉上,顯得那麼冷峻。他走到沈離歌身旁:“還有,我不是她的前男友,隻是把她養大的哥哥而已。玫瑰花會在十六號準時到達你們的婚禮,新婚快樂!”

說罷,便優雅地走了出去。

刑澤一出來時,他沒有看在一旁臉色蒼白的下傾楚,而是掏出一疊錢放在桌上,朝施雨晴說:“這是錢,十六號將花送到他們的婚禮上。”

說完便朝外走去,上了車。

下傾楚猛的跑了出去,撲到車前,慌亂地打開車門,鑽進車裏。

望著麵前喘著粗氣的下傾楚,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對她還有那麼深的思戀和眷戀。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主動追上他,卻是在擔心著她在另一個男人心中的地位。

刑澤一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伸手拂去她額頭淩亂的頭發,卻換來她警惕的眼神。

“你都跟他說了什麼?你可不可以不要鬧了?”

下傾楚直奔主題。

刑澤一冷冷地笑了,伸回手。眼眸又恢複慣有的冷漠。他從車上取出煙,含進嘴裏,點著。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煙圈:“你在害怕什麼?”

下傾楚愣了愣,挺直了身子,坦白到:“什麼都怕!”

刑澤一笑了,卻透著一股心酸。俊美的臉上依舊找不到缺陷,他一挑眉,冷笑道:“你當初報警的時候,拿著幾千萬的毒品逼著我放你走,你有害怕過嗎?你有害怕我會就這麼死掉嗎?”

下傾楚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可是內心的恐懼卻不言而喻。她的手捂著胸口,壓抑著心裏傳來的一陣一陣的疼痛。

刑澤一熄滅了煙,收起了笑容。

“警察給了你新的身份,你可以以下傾楚的身份過著生活。可是你的骨子裏依舊是鍾淚城。所以你才會這麼害怕關於鍾淚城的一切。”

刑澤一說著,他有一千萬個理由恨眼前的人,可是當看到她這張臉時,他就是希望她可以過得很好。

“你放心,你還是下傾楚,沈離歌是喜歡你的,你們可以過得很幸福。”

他靠在靠墊上,閉上眼,略顯疲倦,語氣很輕。

下傾楚望著眼前的人,不再開口,她是信任他的,他說什麼,她都信。她打開車門,走下去。在關車門前,她吸了口氣:“害怕過。那個時候,我每天都睡不著。”

她的聲音微弱的在這個秋風蕭瑟的季節模糊不清,卻在刑澤一的耳邊異常清晰。清晰到他的整個身體都隨之顫抖。

“啪”的一聲車門關了,仿佛一切又恢複平靜。

她是下傾楚,他是刑澤一,他們本不相識。

那晚,沈離歌緊緊地摟著她入睡。目光異常的柔和,他們誰也沒有提刑澤一的出現。那晚,沈離歌給她煮了一碗麵,麵裏加了西紅柿炒雞蛋。看著裏麵的西紅柿她微微皺眉,沈離歌拿著筷子把西紅柿吃完,她傻嗬嗬的笑了,知足的吃著不算好吃的麵。可是淚就這樣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她就是難受,很難受。

沈離歌幫她擦著淚,重複的說著以前我對你不夠好,但以後我想給你我的一切。

她哭著,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出來沈離歌以外的其他人。

沈離歌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從今以後,你下傾楚所有的陰霾,都讓我沈離歌為你掩埋。”

他的語氣裏,透著滿滿的心疼,那麼認真而堅定。

五天後的清晨,下傾楚一睜開眼,便對上了沈離歌那張充滿迷人微笑的臉,她的心裏暖暖的。沈離歌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眼裏泛著光。

下傾楚紅著臉低下了頭,今天,她就要嫁給沈離歌了,從此以後她就是沈離歌的下傾楚了。她的心有巨大的幸福感。

“我先去教堂去招待客人,待會會有人來給你化妝,難後他們會送你去教堂。”

他溫柔地說著,伸手將早就準備好的婚紗拿到下傾楚的麵前。

“恩。”

她乖乖的點頭。拿過婚紗幸福的埋在懷裏。他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離開。沈離歌走後,她興奮地抱著婚紗一圈圈旋轉,她終於快成為沈離歌的新娘了。

突然,傳來開門聲。她緩緩地回頭,對上的卻是帶著笑意的於湘南。她的笑容就瞬間僵硬了,拽緊婚紗緊張的望著眼前的於湘南。

自從那次在宋自成那裏被她撞見,她便再也沒有出現,沒有人因為她的突然消失而感到奇怪,在我們所有人的心中,於湘南的突然消失是再平凡不過的事了。

於湘南沒有等下傾楚開口應允,便徑直走了進來。嘴角依舊扯著那不可忽視的奇怪笑容。

“鍾淚城,恭喜你結婚。”

她掃過下傾楚手上的婚紗,抬眼望著她叫著那個陌生的名字。嘴角有那玩味的笑。

下傾楚的心一緊,拽緊婚紗,不自覺地後退。

“怎麼?你怕了?不對啊,你鍾淚城很有本事的啊?”

於湘南慢慢靠近她,挑眉揶揄道。而下清楚卻慢慢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跌坐在床上,因為害怕呼吸巨大的起伏著,整張臉都變成紫青色。

“嗬嗬,我隻是來看看你有度幸福而已,不必這麼緊張的。我最親密的朋友。”

於湘南走到她跟前,輕蔑地笑了,最後一句話說的尤為諷刺。她扯過下傾楚手中的婚紗,得誌般的把婚紗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下傾楚癱軟在床上,望著開著的門。她不知道於湘南消失的這些日子到底去幹了什麼,到底知道了什麼,她唯一確定的就是她恨她,從骨子裏的憎恨著。

她抬頭望著天花板,再過三個小時,她就是沈離歌的新娘了。她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拾起地上的婚紗,解開睡衣,開始換上自己夢寐以求的婚紗。穿上婚紗的下傾楚美得不可方物。她下傾楚從來都不是個會輕易認輸的。

“下小姐,你好。我們是沈先生叫來給您化妝的化妝師。”

門再次被敲響,門口站著一女一男。

“你們進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梳妝台前坐著,等待著他們幫她化妝。

女的將化妝包放在梳妝台,男人似乎腿腳不便,一瘸一拐的朝這邊走過來。他們熟練的幫她化著妝,沒過多久她便開始認不出自己了。鏡子裏的自己,美得驚豔,美得不可方物。

“下小姐,你真漂亮。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

女化妝師看著她,忍不住的稱讚。

她微笑著,卻也不否認。

女化妝師接了個電話便走了出去,房間內隻剩下她和男化妝師。下傾楚照著鏡子,提著婚紗角,一圈圈的旋轉,這一刻,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男化妝師斜靠在窗前,望著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人,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他掏出一根煙,點燃,目光卻沒有離開過眼前的人。

下傾楚正想出聲製止房內的男化妝師時,卻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停住了。

“還記得我嗎?下小姐。”

男人看到她的意外表情,開口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

她問到。其實她還想問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成為化妝師,她記得,在那個時候,那個圈子,他是比刑澤一還了不起的人。

男人笑了笑,瘸著腳走到她麵前,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答非所問的說道:“你還是像我第一次見你那麼漂亮。”

下傾楚也沒有回答,而是沉默著。

良久,他再次開口:“我以為,你這輩子非刑澤一不嫁。沒想到,你會成為別人的新娘。更沒想到,刑澤一肯放你走。”

下傾楚愣了愣,隨即笑了:“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就好像我沒想到當初呼風喚雨的江卓丁現在會成為一個又瘸又拐的化妝師。”

江卓丁掐滅了煙,笑出了聲。鍾淚城依舊是鍾淚城,依舊是那個牙尖嘴利,不服輸的鍾淚城。

“如果我說,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呢?”

江卓丁抬頭,望著下傾楚,收起笑,麵無表情的說著,聲音卻異常的冰冷。

這一語,卻讓下傾楚什麼也說不出了。她總覺得與她有關。

“你還記得那天你生日,我送了你一束玫瑰花。我說,我特別喜歡你。之後,我強迫著帶你去兜風。在回來的路上我偷親你,你又氣又恨,卻逗樂了我。我心情大好的回家,卻在電梯裏碰到了一群人,為首的便是刑澤一。我不能形容當時他的樣子,我隻知道他像發了瘋似的朝我打來,往死裏打,就在那天,我的腿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看見我們在接吻。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他的話裏透著曆經滄桑的淒楚,望著自己的腿。他沒了八年前的桀驁,沒了八年前的傲氣。

“他為了你什麼都幹得出,那麼愛你的刑澤一居然肯讓你和別人結婚。”

他輕笑著出聲,卻透著世事難料的語氣。

下傾楚就這麼聽著,渾身的力氣都抽空了。八年前的生日,她是記得的,那個時候她滿心歡喜的回家,等著刑澤一給她禮物,卻看見他摟著一個女人回家,他用一種極其冷漠的眼神望著她,他把她推進廁所,她就這樣聽著他們發出的**,捂著嘴大聲地哭著,承受著他賜予她巨大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