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下,王氏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她巍巍惶惶的起身,提著一品誥命大妝朝服步上石階,跪拜在李淑妃身側,聲顫的對太後道:“太後息怒,淑妃嬌性,不識體統……”
“哼,你也知她不識體統?”太後著惱,麵色難看,使得站在一旁的雯充容都不敢求情,但皇後卻怡然自得,暗自冷笑,即便是剛才被小小的鋒芒所惱的妒怒卻頓時消逝了幾分。
王氏膽寒的顫了一下,隨即似想起了什麼,立刻抬首望向被太後護在身後的小小,麵色一正,仗著李毓容往日對她的懼怕,言帶利刺的道:“請太後恕命婦無禮,皇妃娘娘乃命婦撫育長大,命婦的確不曾……”
站在太後身後的小小眸光一凜,自然知道王氏下麵要說什麼,立刻握住太後的手道:“罷了……”
眾人一怔,小小趁勢走到太後身側,眸光含淚,靦腆委屈跪拜下來,輕泣道:“老佛爺,淑妃是毓兒的姐姐,此事若鬧大,毓兒也顏麵無光,所以還請老佛爺疼毓兒,今日之事,便作罷,可好?”
大殿下,眾人先是一怔,隨即都紛紛竊語起來,無不誇讚小小的行德,王氏與李淑妃雖也沒有想到小小居然會如此做,但是殿下的議論之聲卻另它二人甚覺刺耳。
“喲,妹妹道當真心寬,被淑妃母女當眾羞辱了也不還口,李相國當真有福啊”皇後本想看一出‘自相殘殺’的好戲,卻不想小小卻給她演了另一出,不覺另她心頭更加不快,言語拈酸起來。
太後麵色更為難看,但卻不能當眾數落皇後,畢竟王氏一族,一榮皆榮,一辱皆辱。
”太後……“小小裝作沒聽到皇後的諷刺,小手搖晃著太後的手,麵帶委屈,眸中盡是乞求。
太後心下一軟,更覺小小識大體,不可多得,便將她拉起身,心肝兒一般的哄了片刻,至小小不再掉淚才黜起眉宇對大殿眾人道:“明日先祖祭祀,哀家也不便多說,但是今日之事,哀家過些日子再來跟你們計較……”
眾人一同,惶恐低首,個個唯唯諾諾的應聲叩拜,王氏與李淑妃聽太後這麼一說,都顫了一下,伏首不敢語,但太後卻隻冷哼一聲,起身,在趙容的攙扶下隱身入珠簾之後,回了內殿。
舒了一口氣,小小閉了閉雙眸,大殿下,雯充容領著眾人緩緩散去,都不敢做絲毫停留。皇後鄙夷的瞥了一眼李淑妃母女,起身也冷哼了一聲,在數名宮女的簇擁下昂然步下大殿,隻聞金釵玉墜輕響,悅耳動人。
大殿內,漸漸冷清,小小也拂裙起身,抬眼看了一眼王氏與李淑妃,卻隻是柔柔一笑,走上前,輕道:“二夫人近幾日過得可好?”
王氏一怔,隨即抬首,眼見大殿內已無人,麵色上的惶恐也漸漸隱去,隨之是寒人的陰沉,她兩眼噴火的望著小小,竟大罵道:“你這個賤蹄子,居然……”
“啪……”小小揮手一巴掌。
王氏呆住了,李淑妃也怔,卻見小小冷笑的望著她二人,輕拈著手,似乎剛才碰髒了自己一般,抿唇道:“相國府一品誥命婦辱罵後宮一品皇妃,該打”,小小瞥向王氏那蒼白的麵容與不敢置信的眼神,冷笑一聲,隨後委身對著王氏輕道:“二夫人,本宮出閣那日,相父待您可好啊?”
說著,小小抿唇,帶著冷沉的笑意轉身,輕步踏下石階,絲毫不聞李淑妃瘋癲的怒罵與癲狂的神態……
黃昏漸暗,烏雲瞬息遮掩,至掌燈初刻,庭院走廊已是風雨兮兮,聲成淅瀝。
小小依偎在睡榻上,手中一本書冊,在看到其中一篇哀戚婉轉的文字時,不禁緩緩抬眸望向琉璃宮簷上如斷珠一般晶瑩啪啪落下的雨滴,清透的眸光漸漸朦朧起來……
絕色姿容,傾世才華,奈何天生涼薄……
長睫微顫,突然間失笑,短短十來字,卻似用來形容曾經的自己與今日的李毓蓉。李毓蓉命雖苦的,但其母卻卻是當年芳名豔遠金陵城的美人王嫣玉,人唱道,麵若芙蓉嫣粉,人若水蔥碧玉。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如此美玉卻被權傾朝野的李相國收納於相府後院,遮掩絕色仙姝珠光。
當時此事轟動金陵,市井、官宦以至皇族大多人都歎道:“堪羨優伶有福”,但是這一歎,不足一載,李相國卻又迎娶王嫣玉的妹妹王嫣蓉入府為二夫人,然,就在大婚的第三日,王嫣玉突然疾終……
垂眸,合上書冊,緩緩起身,正打算喚韶華進來,卻不想殿外的奉棋急喘籲籲的踏進大殿,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娘娘,不好了,韶華姐姐……。姐姐被禦林軍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