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哀家也乏了,你們散了吧”太後眉宇微擰,麵色也有些難看,搭著三王妃的手起身,隨後拍了拍小小的背,柔聲道:“毓兒也累了,早些休息,今日戌時就要進皇陵進香了。”

小小乖巧的輕恩了一聲,也攙扶著太後,淺淺一笑,道:“老佛爺安心休息,四所和各司的事,毓兒已經都安排妥當”

太後欣慰的點了點首,隨後和揮退了三王妃,道:“蘭兒也去休息吧,宇兒好不容易回了一趟金陵,你也該多陪陪才是,免得宇兒抱怨哀家又將他的王妃拉在身邊,以後又要不得待見了”

三王妃嬌容一紅,生澀的低下首,嬌憨扭捏的道:“老佛爺……。”

大殿內的眾人都掩唇輕笑,方才的冷場也所有緩解,於是眾人紛紛起身告退。小小與三王妃也福身告退,二人相偕踏出殿外……。

一路上,三王妃不時望向小小,而小小隻當作無所察覺,終於,在走到一處無人之地時,三王妃歎息一聲,喚住小小,道:“皇妃娘娘留步”

小小腳下一滯,緩緩轉身,裝做疑惑的望向三王妃,柔柔一笑,道:“蘭姐姐怎麼了?可不是現在就想讓我帶你去那桃花林隨喜吧?”,說著,捏著帕子掩唇輕柔一笑。

三王妃麵色毫無笑意,隻怔證的望著小小,在小小疑惑望向她時,她頗為尷尬的一笑,竟似有些無力的拂裙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抿唇道:“臣妾看得出來,娘娘是個聰穎靈慧的女子,今日皇後和李淑妃對娘娘的顧忌,娘娘自當也能感受得出吧”

小小長睫一顫,立刻明白了三王妃的意思,但卻隻是靦腆淺笑,隻道:“毓兒感激蘭姐姐的提點,可話雖如此,毓兒既進了宮,一切便身不由己,王妃是個有心之人,毓兒但願王妃與王爺能夠共譜佳音”

三王妃沒有想到小小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體的話,一時間竟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片刻後才苦澀一笑,似乎掙紮了許久,才道:“原來皇妃娘娘還不知道……”

小小秀眉一挑,心頭驀地一跳,隻覺三王妃話中有話,於是疑惑道:“知道什麼?”

重重的歎息一聲,三王妃悠悠的轉眸望向行宮南側王侯的行宮處,眸光竟有些黯淡晦澀,似瞬間褪去了那一直被太後稱之為潑皮的堅毅外殼,露出了軟肋,聲音帶著幾許哀傷:“其實……王爺他……他一生所癡所盼的女子……”,說著,三王妃竟停頓下來,隨後又將眸光投到小小身上,眸中更加哀戚。

小小望著三王妃的那看自己的眼神,似嫉妒,似哀傷,似乎痛苦,還有更多的無奈,頓時間,她心頭一緊,腦海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倏地轉身,小小背對三王妃,清澈的眸光微微深沉,隨後緩緩的道:“三王妃是太後心尖上的人,既然能博得太後的寵愛,自然該明白‘有所為’與‘有所不為’的道理,俗話說,前程可待,後世難追,莫要等到此情已成追憶,當時卻枉然不覺時,才知道不該跟一個早已隨風逝去的人爭風吃醋”,說著,毫不理會三王妃此刻會是什麼樣的震驚神色,漠然的踏步離開。

繞過幾處蜿蜒走廊,待路過一間琉瓦涼亭時,小小才緩步,不禁閉上雙眸,緩緩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

李毓蓉生母的王嫣玉曾是金陵芳名時燥的美人兒,據說當時求親者每日三百,幾乎不曾踏破門檻,想要一睹芳容者更是日日上門拜訪,呈禮奉承,但卻都被拒之門外,但其中唯一能入王家眼者,就是當今的恭親王,當時賢名在外的三皇子。

隻是可惜,先帝病弱,邊塞遭犯,一道聖旨降下,三王爺不得不親領兵馬上陣撕殺,甚至連與佳人話別都不曾,原本以為戰勝歸來時,二人可結連理,卻不想初上戰場的三王爺因為曆世不深,半月後,他在邊塞被伏擊吃了敗仗的消息便傳回金陵……

曹公曾言,夢幻情緣,恰逢一對薄命兒女,可是王嫣玉不是英蓮,三王爺也不是馮淵,因為在三王爺一年半後便重振旗鼓,凱旋歸來,先帝大喜,將旨冊封為王,賞賜萬畝封地,造建王府。於是那一日,他穿著明黃蟒袍,頭的戴巍巍王冠踏進王家求親,可是得到的卻是驚天噩耗,是為佳人已早嫁,而今已懸命入黃泉……。

小小呆呆的坐在亭中,微微的歎息了一聲,竟突然想到了銜玉公子曾一語成讖的話,不由得輕吟道:“茜紗窗下,他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