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鳳鸞宮’內等候消息的皇後也是望眼欲穿,在得知了殿前的官員都不支寒冷而昏倒時,原本胸有成足的心,竟也焦急如焚起來,當下立刻派了禦殿的太監李公公前往大殿前問話,但李公公回來後竟道:“皇後娘娘,國丈大人捎話說,請娘娘稍安勿躁,今日迎駕之事,就算失策,後宮還是娘娘作主……”

皇後站在爐火前,身上的大紅鸞袍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額前的金珠墜額微微閃動,她美目微眯,嘩的一聲將手中玉杯中的茶水潑在爐上,冷聲道:“說的好,就算那個賤人進宮又如何,這後宮,還是本宮做主”

一旁的楠木貴妃榻上,輕捋茶葉,慢慢品飲的雯淑妃聽聞皇後的話,素手不禁僵了一下,但隨後卻依舊不緊不慢的輕抿了一口熱茶。這就是後宮的爭鬥,她早就習慣了,於是也不多話,隻將手中的茶碗遞到案幾上,讓自己的貼身侍奉將宮裏那尚未繡好的鴛鴦戲水富貴牡丹的帕子取來,一陣一線的繡起來。

不多時,後宮內,各處嬪妃紛紛踏進鸞殿拜見,皇後也不拒絕,丟下手中的茶碗,褪下身上的明黃裘襖,便莊重威嚴的一拂大紅鸞袍,坐在了寬大的鳳榻上,戴著金護甲的手指扶著榻旁的赤金雕鳳,懶懶的道:“宣進來吧,來春,給她們每人找張凳子坐下”

一身碧色宮裝的來春站在皇後的身旁,微福了福身,道:“是”,隨即,殿外的那些身著姹紫嫣紅,如同百花爭豔的嬪妃們徐徐走進,個個麵帶嬌笑,神色歡喜,秀眉舞情,一見端莊嚴肅的皇後與賢淑溫柔的雯淑妃,便忙忙的福身行禮:“卑妾參見皇後娘娘,拜見淑妃娘娘……”

雯淑妃淺淺一笑,放下手中的刺繡,轉首望向那些在後宮中深藏,遮掩了光鮮的如花美眷,她們其中最小的都隻有十三歲,最年長的,除了曾經擁護李淑妃而從此失寵,禁足在‘流華宮’和‘長樂宮’的徐貴人及華貴人之外,也就隻有十五歲,這也是皇後的算計,尋找與當年的李毓蓉一樣年紀的女子進宮侍駕,以悅帝心,鞏固自己的後位。

“都起來吧,坐”皇後朱唇抿笑,一展平日裏溫賢的母儀之態,接過來春重新沏好的茶,悠悠的捏起杯蓋捋了捋茶葉,輕抿了一口,隨後才輕瞥眾人,笑道:“一個時辰前,頭馬來報,說皇上的禦駕已出懷陽城三裏地,因為風雪交加,所以會遲些回宮,按照時辰算,今日,本宮怕你們是等不到了,所以,也都回去歇著吧”,說著,一掃眾人略帶失望的神色,唇邊冷笑。

雯淑妃自是明白皇後的意思,於是緩緩笑道:“皇後娘娘說的極是,再者,就算皇上回朝的早,也要先接在‘金鑾殿’中接見文武百官,等到回宮休息,怕是要到半夜了,你們身子柔弱,就不必要等著了”

那些年小的嬪妃個個相互凝視,請純無猜的麵容上閃爍著濃濃的失望。其實,她們都是皇後選進宮來的,大多都因為年紀尚小,根本連帝王的英姿都不曾有幸得見,而那些曾經被皇後點了牌子侍駕的,更是因為皇上日夜批閱奏章,而隻落得陪侍研墨的下場,一夜到天亮,皇上甚至都不曾正眼瞧過她們。如今,帝王征戰一年,凱旋而歸,她們又豈能不興奮?因而聽得皇後和淑妃的話,不免心寒失落。

皇後見眾人無意義,更不敢違抗,心中自得,正要起身,卻聽到門外一個宮女快速進殿,麵帶歡喜的來報:“皇後娘娘,大喜,大喜,皇上的禦駕已經到達了‘玄武門’,國丈大人請皇後娘娘、淑妃娘娘帶領後宮家眷,前行迎接聖駕。”

整個皇宮,頓時沸騰了,皇後的心口更是一熱,那說不出的激動如千萬隻麋鹿在胸前奔騰,她笑著望向雯淑妃,隨即麵色閃爍著遮掩不住的歡喜,上前問道:“一個時辰前,不是報,說剛出懷陽三裏地麼,如何竟不足戌時便到了?”

那老宮女眼神有些閃爍,但卻還是不敢作謊的道:“回稟皇後娘娘,聽探衛來報,說是因為皇上帶回了的娘娘身子有些畏寒,所以皇上才加急趕回……”

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皇後的心頭,她眼底的歡喜頓時被氣怒代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唇角的笑意斂去,麵色蒼白,就連那塗抹的厚厚胭脂都遮擋不住微起的猙獰。雯淑妃心底也有些泛苦,但是卻十分大體的上前握住了皇後氣得微顫的手,提醒她自己的身份,隨後笑道:“瞧皇後都歡喜得愣住了,來春,還不將年裘襖給皇後娘娘披上,咱們前殿接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