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陰沉下來,每個人的心頭更是惶恐得陰雲密布,隻見混亂不堪的禦書房中四處散落著如雪的鵝毛,屏風跌散,明黃被褥被扯下地上,皇後更是灰頭土臉,青絲散亂,金釵玉墜落滿地。眾人見帝王駕臨,腿都嚇得軟下,紛紛跪拜在地上,顫抖的呼道:“臣妾、卑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明煌煌的龍袍閃爍刺眼的光芒,繡著九龍纏繞圖騰的長靴閃爍著威嚴的戾氣。
龍燁站在殿前,眸光陰冷如雪的望著混亂的禦書房與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皇後,眼底的冰冷幾乎可以將所有人都凍結成冰。他負手踏進大殿,卻不看這些女子,而是走到那明黃繡鴛鴦雙棲的枕頭前,緩緩的,委身撿起那染上了豔紅的枕頭,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大殿內,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冰冷的空氣壓抑著每一個人,就連那暖暖的爐火散發出來的熱氣都不足以暖眾人的心。
“赤焰……”帝王突然出聲,那低沉的聲音帶著冰寒的氣息冰凍了所有人的心魂。
“屬下在”站在帝王身後的赤焰立刻低首道。
“送皇後回‘鳳鸞宮’”龍燁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低沉陰冷。
“是”赤焰接旨。
皇後心頭的巨石咚的落下,幾乎嚇得癱軟倒地,心髒都快停止了跳動。她抬起臉,望著帝王緊握那隻豔紅的枕頭,身體微微顫抖,隨即叩恩道:“臣妾告退……”
不多時,‘禦書房’內的嬪妃都離開了,那原本縈繞這大殿中的淡淡茉莉香已經被那些殘脂俗粉的氣味給淹沒了,龍燁擰著眉宇走到禦案前,翻開那自己尚未批閱完的奏章,果然看到一張折疊整齊的宣紙夾在其中,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捏起那張宣紙,但竟無法控製的微微顫抖起來……
今日,他在朝堂正與百官議論十日後五國來賀的事宜,但是黑衣探衛為急匆匆的跑過來告訴他,小小離開了,就在他前腳離開‘禦書房’時,她就命人備馬車,前往了帝南都。
當時,他感覺自己頭頂響雷,全身的血液幾乎頓時間都被冰凍住了,立刻提前結束了朝議,飛奔回來。但是,卻沒有想到在剛踏進大殿時,就看到皇後摔倒滋事的場麵,雖然他憤怒,但是卻在看到那被朱砂染紅的枕頭和滿地的鵝毛時,一瞬間,他明白了,原來她是早就算到皇後會有此一舉,所以故意提前跑路,順便給皇後回敬一個下馬威。
可是,他在撿起那個枕頭的時候,卻還是不由得心頭發顫,他怕,怕上麵的血真的是她的,閉眸,龍燁咬緊的牙關,拿起那張折疊成奇異雞心形狀的宣紙,迅速的打開,隻見上片隻寫了寥寥幾字,且字裏行間都充斥著俏皮的氣息,仿佛他能看到她此刻對自己吐舌頭擠眼睛的可愛動作:燁,我回家省親去也,勿念!
看到那故意寫得扭曲,顯得搗蛋的娟秀字體,龍燁心頭一暖,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這個丫頭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但是在麵容上浮出一抹笑意後,心底有開始漸漸的涼下來。他將宣紙放在禦案前,拿起那還染著她淡淡茉莉清香的枕頭,閉眸,放在鼻息邊輕嗅。
送回皇後在折返回來的赤焰見到這一幕,先是一怔,但隨即沉聲道:“皇上安心,屬下已經打聽到娘娘的下落,半個時辰前,娘娘已經平安到達帝南都,張大人更是不敢怠慢,收拾好了一個院落,供娘娘居住。”
龍燁慢慢的睜開眼,有些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冷笑道:“她道是跟張俊才熟得快,兩日前才被收作義女,今日竟然就省親回娘家了”
赤焰一聽,不禁撇了撇唇,忍不住的想笑,或許皇上自己沒有察覺剛才那話有什麼不對,但是他這個做屬下的,卻是聞到了滿屋子的酸氣,原來他的主子不僅飲酒是海量,甚至於吃醋也比別人多出幾大缸。頓了頓赤焰忙寬慰道:“皇上說哪裏的話,娘娘離開,一則是怕汙了皇上的聖名,二則是時機未到,不可打草驚蛇……”
小小的心思是縝密的,她知道最算天下人都宣揚她是何等的智勇雙全,但是在這個皇族後宮中,最重要的還是背景、地位與聰慧賢德。而她,現在隻是一無名無份的女人,若長此下去,後世野史之上,龍燁必然要變成風流帝王。而龍燁卻又豈會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在得到那種刻骨的溫柔後,已經無法在獨自麵對冰冷的殿堂和沒有她氣息的床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