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原本勸戒帝王的三公六卿都怔住了,其中麵色最難看的便是國丈大人。他幾乎沒咬碎一口酸牙,要知道他今日慫恿百官前來,就是要以綱常之政與其七日後的諸侯來賀為借口,要讓這個身份詭異,行事作風更是詭異陰沉的女人一個下馬威,但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棋高一招,竟自己要一切從簡,如此,豈不會是正好冠得賢妃之名麼?

王左騰一雙深沉的眼睛掃向張俊才,眼底的陰沉狠意充斥著猙獰,他聽著百官齊齊誇讚貴妃賢德,斑白的眉宇微動,隨即竟又上前道:“皇上,臣還有話稟奏”

‘禦書房’中,龍燁帶著幾分傭懶的坐在紫玉九龍椅上,麵容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眼底卻冰寒如雪,他抬手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聲音低沉穩重:“太師奏來……”

“回稟皇上,七日後,北漠五國諸侯前來朝見,瞻仰我天朝盛威,皇上英明,如今已算是收複天下闊土,因而皇上大婚,必然要撰寫入史冊,倘若現在皇上如此簡約便迎娶張太傅之女為貴妃娘娘,恐怕不妥,也有誤皇上聖名,依臣看來,不如先冊封其為美人,待到朝聖之事圓滿後,再做商議,也不遲……”王左騰麵色含笑,眼底陰沉,一言一句都斟酌在理。

一時間,那原本都稱讚貴妃賢淑的官員竟也都紛紛點首,的確,若是帝王如此簡約就迎娶了太傅之女冊封為貴妃,恐怕撰寫人史冊之時,會誤了帝王英明。

龍燁的麵色冷沉,一雙銳眸冰冷如寒霜的看著王國丈,轉動著白玉扳指的手竟驀地一滯,但隨即帝王竟朗聲大笑,負手起身,那明黃九龍長袍在爐火中閃爍著煌煌灼光,威嚴的戾氣在眼底閃動,他大步走下兩層石階,居高臨下的凝視著王左騰那蒼老的麵容,竟突然沉笑道:“國丈大人言之有理,是朕考慮不周”

‘禦書房’內,眾多官員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甚至連張俊才和司徒儀都疑惑抬首,他們都知道帝王要立刻迎娶貴妃的原因在於魏王,所以才有了唐突更改聖意之事,但是皇上竟然又突然改變心意讚成國丈的話,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臣惶恐”王左騰也怔了一下,但眼神一變,隨即應和道:“臣隻是擔憂若是皇上如此匆忙就迎娶了貴妃娘娘,七日後五國諸侯朝聖之時,恐要落人口舌,皇上是我朝的聖明之君,迎娶貴妃娘娘更是大喜事,如何能如此倉促,故而,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他日再做定奪……”

“太師大人,所謂君無戲言,皇上已經下了詔書,此刻也傳往了各地府衙,內侍庭也已經記載上冊,如何能更改?”司徒儀擰起眉宇,深沉銳利的雙眼掃向王左騰,隨即對身側的諸位官員道:“各位大人,我大運國自太祖開國以來,就擬訂了朝政綱常,皇上發出的旨意是為聖意,而今太師大人竟上請皇上更改詔書,可安的是什麼心?”

“是啊是啊,詔書是不能更改的……”在場的官員個個疑惑的議論起來。龍燁眼底的冷意更沉,但是唇角竟微微上翹,閉眸,卻突然問王左騰,道:“國丈,張卿和軍師所言也極有道理,你道說說,朕當如何啊?”

王左騰聽得帝王喚自己為國丈,不禁心頭一喜,忙道:“皇上,詔書的確不能更改,但是古來有前例,太祖大帝曾經迎娶皇後之時,就因登基大儀尚未設定,所以就先冊封為妃,那時,聖祖皇後整整等了三年才被冊封為皇後,舉辦大婚禮慶。再者,皇上曾在六麵前迎娶九歲皇妃,也因為皇妃娘娘未滿年歲,因而隻下了詔書,做了金鎖玉墜,以示入宮待年,如今,皇上雖然已經下了詔書,但卻可先冊封貴妃娘娘為美人,待到次月上吉之日再大肆操辦婚儀,如此,淑妃娘娘也好打理一切,安排妥實”

眾人一聽,竟覺十分有理,於是忙恭敬上覲道:“皇上,太師大人所言甚是,貴妃娘娘乃是千歲之身,豈能如此屈就,還請皇上三思……”,張俊才眉宇一黜,剛要上前,但卻被司徒儀拉住,他疑惑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外甥,正欲發問,卻見司徒儀眼神流露著幾許得意,薄唇微微勾起,對著他搖了搖頭。

張俊美才一怔,隨即望向帝王,隻見帝王緩緩睜開雙眸,突然朗聲大笑,轉身握住了王太師的手,沉聲笑道:“王卿說得好,既然如此,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