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數萬禁衛軍聽到這個聲音時,不免都擰起了眉宇,顯得有些嫌惡,其實傻子都能聽出這日複一日的操練,那些士兵的嗓子也沙啞了,力氣也沒了。

禁軍總參領張嚴不禁有些失笑的望著那高聳的城牆,懶懶的道:“也不知道這個六王妃是怎麼想的,起初她以為我們抗得是‘慕’字旗,所以心存僥幸。後來堅持不住了,便出來動之以情,如今發現竟然是皇妃娘娘帶兵,知道自己算錯了,可是卻還是這麼折騰……”

女人這麼東西,倔強起來真比男人還可怕,也更愚蠢。

一旁的李元聽了這話,卻是不以為意,冷哼一聲道:“之前她操練,是為了嚇嚇我們,更知道九王爺心地仁慈,不會動真格的,但是她等了六天,咱們既不攻城又不勸降,她自然覺得奇怪,畢竟這不符合九王爺的作風,所以今日她出城,不過是想一探虛實,如今見摔兵的不是九王爺,所以回城後才加緊訓練,為的是跟我們動武,來個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張嚴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眉宇挑起,笑得輕佻,道:“就憑城內那些餓得半死的刁民?哼,那些人,本參領隻要派出三千禁衛軍就可以輕易掃平……”

“張參領說的沒錯,但是剛才將軍也已經說了,如果我軍攻城,皇上的英明將會受損,但是如果六王妃摔兵出城突圍,我軍迎戰的話,想來張參領的皇家禁衛軍也要背負上一個殘害無辜百姓的大罪,到時候無論怎麼做,終有一損,還是難逃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李元說得雲淡風輕,他口中嚼著一根枯樹枝,冷冷的望著那城門無精打采,幾乎風在大點就能吹掉下來的士兵,緊抿起唇。

張嚴的神色有些微變,他轉首瞪著李元,沉聲道:“你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說,我們攻也不是,迎戰也不是,那還能怎麼辦?道不如那木頭將那城門封鎖了,讓他們在裏麵餓死,起內訌,然後自己打起來算了”

李元眸光一沉,卻是別有意味的冷笑起來,沉聲道:“或許娘娘也就是這個意思”

“什……什麼?”張嚴驚駭,不禁聲音都拔高了起來,但是在察覺到身邊的士兵都有些錯愕的望著他們二人之時,他不禁咳嗽了兩聲,隨即上前一步,小聲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娘娘讓我們死守在這裏,就是為了逼六王和六王妃自……自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但是在心頭的淩亂與震驚微平息後,張嚴卻突然沉靜下來,因為他突然想起,小小跟六王妃說,就算六王妃要投降,她也不會接受,這不就是暗示六王妃,讓她自己去了斷麼?

“那你以為我們在這裏消耗了六七日是為了什麼?”李元有些不屑的瞥了張嚴一眼,隨即歎息一聲,道:“不過對於城內的百姓,本隊長不知道娘娘究竟有什麼打算,但是這六王和王妃,必然難逃一死。娘娘如果有心要留他們一條命的話,就不會連護城河都封鎖了。”

其實,在六王妃出城前來探虛實之前,他也不明白他們的皇妃娘娘究竟想做什麼,但是在聽到小小與六王妃的那段對話之時,他不禁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狠決陰險。這讓他更為控製不住的猜測,或許,在來襄陽的路上,她就已經打算好了一切,否則又豈會有那麼巧合的事?

斷糧草、圍城門、隻守不攻,而後又將自己的計劃與弊端全部告訴六王妃,暗示她不接受投降,這些都不是一般領兵打仗的人會做得出來的事,因為所有的一切全部用的是心計。

“你是說,娘娘這不過是一個連環計,她出兵不過隻是壯個聲勢,根本沒有要真的動刀動槍,而咱們的軍隊也隻是一個擺設?”張嚴開始有些相信李元的話了,心底不覺開始畏懼起來。

如果這一切,都正如李元推斷的那樣,那麼這個女子,他們大運國尚未冊封貴銜的皇妃究竟該是一個怎麼樣攻於心計,心思縝密的人?這樣惡毒卻又另人看不出絲毫破綻,另天下人更是無話可說,更是要稱揚帝王仁德的連環計,實在是另人不得不覺得惶恐,覺得可怕。

“或許吧”李元不再說話,隻胡亂的搪塞了一句,隨即轉身道:“本隊長還要去巡查,就不陪張參領了,告辭……”,說著,帶著十幾名紅衣精軍向護城河的方向走去……

天色漸漸暗下,通紅的落日無力的西沉下墜,滿天星辰徐徐點綴。明月斜照,卻朦朧渾濁,平地呼嘯而過的狂風,帶著幾許風沙的氣息,吹得人全身打顫,更是睜不開雙眼。營地中,一封諜報隔著城牆飛傳而來,上麵簡潔卻緊密的一行小字有些歪曲,可見那人是在趁人不備時焦急寫下的:城中糧草已盡,官兵一日水米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