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崢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許久沒在家裏過夜,心裏有些不安。在外搬過幾次家,換過幾份工作,理想與現實相磨合,再落魄不濟也不曾回家,一回家所有不舒適的感受翻湧而來,就這樣眼睜睜盼天亮。
時間總算過了些,徐崢嶸盤腿坐在床上,抗拒的回憶不可抵禦地湧來,卻都被徐崢嶸稀釋成碎片。母親懷孕時遭遇車禍難產一屍兩命,人還沒斷氣徐惠風就簽了字放棄治療,她最不能理解的是她明明看見了送她母親去醫院的是柳如珺,車禍的肇事者,卻沒有人肯信任她,柳如珺最後也消失不見。兩年後,柳如珺帶著一歲半歲的俆恩懷出現在家裏。她至始至終都無法釋懷。
天微微亮,徐崢嶸就下樓找點東西填肚子。不一會樓道的燈亮了,柳如珺聽到聲音披了件外套下樓查看。
“崢嶸,你怎麼起這麼早。我給你做早餐吧。”柳如珺走到她身邊倒了杯水給她。
“我想早點去看我媽,看完我就回去了。”徐崢嶸把水放在桌麵,轉身走向浴室。
“也好,早點回去不怕塞車。我給你媽做些祭品,待會一起帶過去。”
“別做了,反正放在那裏都是被老鼠啃光。”
徐崢嶸平靜地說著,柳如珺的背影停頓了一會便又開始忙活起來。
天色終於亮透了,徐惠風和俆恩懷陸續起身。等了許久徐卓采也沒回來,徐崢嶸決定先去陵園,架不住俆恩懷的撒嬌,便和他們母子駕車去了陵園。
路途有些崎嶇,俆恩懷一路嘟囔著。道路兩旁的樹木翠綠清新,距離上一年來的時候又長了些。灰冷的墓碑佇立在一片翠綠裏,陵園總是不會離開森林樹木,貌似隻有這樣才得清淨。
徐崢嶸先走進去,俆恩懷跟柳如珺還在後麵。也是意料之中,徐崢嶸看到了徐卓采的身影。徐卓采容貌近似她們的母親,溫和裏滿是女人味的嫵媚,眉眼清秀,配上精致的妝容十分秀色可餐。
“崢嶸,你總是這麼早啊。”徐卓采微笑地看著徐崢嶸,媚眼如絲。
“你也不晚。”徐崢嶸回以微笑。徐卓采和家裏人都並不親近,倘若不是有這麼一張近似母親的臉,徐崢嶸可能也會忘了有這麼個姐姐。
“他們怎麼也來了。”徐卓采指指徐崢嶸身後兩人。
“老徐讓他們來的。”
徐卓采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在這點上兩姐妹倒是一致對外。
灰冷的墓碑旁立著一束花,花色有些豔麗,徐崢嶸彎腰摘掉那朵最豔麗的花,整體看起來就協調素淡了些。墓碑上徐母的笑容明亮動人,倘若現在還活著,俆母的美麗或許比柳如珺更勝一籌。徐崢嶸臉上沒有過多神色,靜靜地看著墓碑出神,魂魄飛到九霄雲外,徐卓采捅了捅她的肩膀她才有所醒覺。古老繁複的祭祀禮節早已被現代的文明所驅逐,徐崢嶸用鞠躬代替跪拜。該做的都做了,徐崢嶸便示意徐卓采到林蔭下乘涼。兩人站在墓園外看著還在墓碑旁的柳如珺母子,柳如珺不知道對著墓碑說什麼,畢恭畢敬的樣子讓徐崢嶸覺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