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小磊一見到季所長,就主動招呼說:“季叔叔,你這是回家嘛。別走啦,中午我請客。”皮小磊請客喝酒,不喝白不喝。從明麵上來說,和自家的侄兒用不著客氣。暗地裏的事情,兩個人都明白得很。這小子是夜貓子進宅——沒有好事。
喝也要做事,不喝也要幫著去做事。與其那樣,不如爽爽快快的喝他一頓快活酒。喝完之後,再慢慢地聽這小子說是要做什麼事也不遲。做了有什麼後遺症,反正有他老子在那兒給撐著。
喝酒的時候也沒有外人,叔侄二人喝掉了兩瓶‘洋河大曲’。?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禁酒令’,想怎麼喝就怎麼喝。就是後來有了‘禁酒令’,作為當所長的人,還是照樣如此。喝完酒睡上一覺,或者是到浴城去泡一個澡,隻要不出現在工作場所,出完了酒氣就皆大歡喜。
喝完之後,兩個人又到浴.室裏,找了一個小姐幫助按摩一下,算是好好舒坦了一回。上班時間,那是對部下而言。對於所長本人來說,隻是一個形式。不要說沒有人查問,就是真的有人不開眼睛,隨便說個開會、查案什麼的,也就塘塞過去了。
皮小磊是在後勤部門工作,上下班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譜兒的事。再說,他還有一個當局長的老子在那兒給撐腰,誰也不會這麼沒有眼力見識,去找他的麻煩。即使真的有人想找這個岔子,那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膩了。
兩個人這麼一鬧,時間也就到了下午四點多鍾。皮小磊也來了性子,還又跟著季勝利到了文萊派出所。說是再玩上一會兒,晚上繼續拚酒。季勝利意識到這個紈絝子弟必然是有事要找自己,但人家不說,他也就樂得裝傻。
皮小磊難得地這麼大方,主動地掏錢請所裏的警察吃西瓜。幾個人就這麼集中在所長室裏,邊吃邊吹牛皮。時間一晃就到了五點多鍾,就在皮小磊呆得有點不耐煩,準備告辭的時候,任笑天從外邊走了進來。
季勝利知道,任笑天這是完成了一個老特務的安置工作,才從戶籍區裏折返了回來。
今天一早,治安支隊的宋支隊長打來電話,說是有一個坐了三十年監獄的老特務,想到海濱市來定居。這種大熱天出門跑腿的事,當然是交給了任笑天。看他那副滿頭大汗的樣子,肯定是累得夠嗆。
沒有等到季勝利反應得過來,皮小磊就開了口:“這才幾點鍾,就想偷懶休息,這算什麼警察?季所長,你不能這樣仁慈,讓他去小吃一條街上跑一圈,再回來下班也不遲。”
雖然知道皮小磊是有意在找任笑天的麻煩,說的話也有點過分,季勝利並不以為意。自從這小子到派出所來上班,自己受皮大哥的要求,對他進行打壓的事,做得是太多太多。要說過分,也不差這麼一星半點。
這麼一想,他也就板下臉來:“任笑天,這麼早就回來休息了嗎?年青人,要學著多做事,而不是偷懶賣奸。這樣吧,你到小吃一條街上再去跑一圈,跑完了就下班。”
季勝利記得,當時自己把話說完以後,任笑天的眉毛都豎了起來,兩隻拳頭捏得緊緊的。照他那個樣子看來,如果自己稍有話語不當,都有可能衝上來給自己一頓飽拳。
隻是到了後來,那小子還是泄.了氣,轉過身子乖乖地出了門。看到他出門以後,自己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也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出了一身大汗。真要讓那小子動了手,自己可吃不消人家三拳兩腳。
看到指導員給任笑天送去一角西瓜,自己這麼幾個人,才發出了一陣開心的狂笑。隻是皮小磊這小子不地道,本來答應晚上繼續請客喝酒,看到任笑天去巡邏之後,也就找了個借口,說是科裏還有事,改日再請叔叔喝酒。
想到這兒,季勝利感覺到自己的背脊有點發涼。雖然沒有什麼文化,畢竟當了這麼幾年警察,也能看得懂其中的奧妙。本來並沒有讓任笑天到小吃一條街巡邏的計劃,所有這一切,都是出自於皮小磊的一句話。人去了,就有流氓鬧事。抓.住了流氓,就有殺手在那兒等著下手。
隻是,這些話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