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皮磊誌如此說話,不但任笑天在笑,幾乎會場上所有的人都在笑。如果能批得下來,還會有今天這個調查組的產生嗎?到了這時候,大家真正關心的問題,是任笑天的第三怕,會說出什麼樣的內容來?
“能批得下來嗎?”任笑天鄙夷的瞅了皮磊誌一眼,接口反問道:“對這幫人報批治安拘留的處罰,都是在你們不知道被處罰人身份的前提下,才會批下來的。假如你們知道了內情,這些拘留證能批得下來嗎?拖上個幾天時間,再對這些人追究刑事責任,你們當然會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也一定會有人找上了你們的門,你們還能依法辦事嗎?”
“你這是汙蔑,你不要指桑罵槐。難道我們這些當領導的人,思想覺悟就沒有你高嗎?”皮磊誌真的是跳了起來。任笑天這是赤果裸的對自己進行攻擊,如果不作反擊的話,自己也就抬不起頭來嘍。
“是嗎?我是在汙蔑你嗎?那麼我來問你,昨天下班時間,是誰打電話到派出所,強令立即就要放人,不然就要撤了我們的職?是不是汙蔑,你自己清楚。我建議你,還是把自己的屁*股洗幹淨,然後再出來說話吧。”
萬書記聽到皮磊誌被駁得體無完膚,唯恐任笑天會衝淡了主題,也就出來打岔道:“別吵,別吵。任所長,你還有第三怕是什麼呢?讓我們大家聽上一聽,看看是不是說在理兒上。”
“三怕打擊報複。皮磊誌,你先別忙著跳出來說話。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說我是在誣蔑。那麼我問你,錯放了罪犯的時候,有過這麼大的陣容嗎?這還僅僅才是治安處罰,如果是追究那些人的刑事責任,你姓皮的還不是當場就要把我也關進牢房裏嗎?”
任笑天一連串的反問,把個皮磊誌給弄得無計可施,無話可說。臉漲得發紫,也沒有好辦法可使。偏偏其他人都有點不恥他的為人,都離得遠遠的不與之搭腔。就連他同一陣營的人,也沒有人幫助吭聲。
對於任笑天的反問,萬書記點頭讚同說:“任所長,照你這麼說來,還是有一點道理的。看來,我們領導機關也要很好的反思一下,怎麼才能讓基層的警察消除這‘三怕’,怎樣才能讓我們的警察在執法的過程中,在維護老百姓的利益時,不要擔心得罪領導。從而更好地做到大膽執法,而沒有後顧之憂。”
萬書記這話剛一說完,在場的不少警察就一齊鼓起了掌。因為他的話,說出了基層警察的苦衷,說出了基層警察的心聲。他這話一說,也等於是打了一些領導的臉。不就是因為拘留了你的侄子,才會鬧出這麼大的陣容嗎?
接下來,萬書記還是不肯罷休,又繼續問道:“任所長,你說的這個‘三怕’,我都能理解。隻是讓我有所不理解的事,你既然知道處理這些人,會招來一些官員的打擊報複,為什麼還要冒著風險,堅持要對這些人予以處罰呢?那個被打的人,既不是你的親,也不是你的友,甚至於連麵都沒有見到過一次。你這樣維護他的利益,卻要讓自己招來別人的怨恨,是不是值得啊?”
在場不少的人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到了這時候,如果再聽不出萬書記說話的用意,也就算是白混了官場呐。他這是通過提問的方式,向大家點明任笑天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出以公心。明麵上是在對任笑天在挑刺,實際上卻是在幫派出所喊冤叫屈。
“為什麼會這樣做?因為我有一顆畏懼之心。平時,我們總是開口閉口的說到良心這個詞。什麼叫良心?解釋起來很大,也很空泛,甚至於有點玄妙。在我的認為,簡化一下說,就是做人要有畏懼之心。”任笑天侃侃而談。
他接過韓指導員遞過來的一支已經點燃的香煙,默默的吸了一大口以後,才開口說:“各位領導,我出身於農民家庭,我所得到的俸祿都是來自於老百姓的勞動。在法律的麵前,麵臨著得罪官員與得罪老百姓的選擇時,我的答案是很明確的。寧可得罪官員,也不能得罪老百姓。為什麼會這樣做?因為我怕。怕什麼呢?我怕斷了自己的根,我怕打碎了自己的飯碗,我怕傷了自己衣食父母的心。”
任笑天的回答,引起了在場所有警察的共鳴。大家拚命地鼓起掌來,為任笑天說的話而呼喚,而讚歎不已。到了這時,大家聽到了許書記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