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和痛苦,她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不需要笑顏再來承受,她知道這痛苦的滋味,所以,不想她愛著的人再受一次苦。
“你們都不要再哭了,這不是都好了嗎?”張茜趕緊擦了一把眼淚,紅著眼圈,抱著安暖,說,“現在我們應該高興,安暖就要去參加比賽了,我們為她祝福好不好?祝她首輪就來個旗開得勝!”
林呦呦第一個舉起酒杯——
“安暖,你知道吧,我爸爸是怎麼死的,所以,我每次看到那些在高空作業的工人,心裏都好害怕好害怕,我害怕那個房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來,害怕想到爸爸死那時候可怕的樣子。
副總裁給我們兩個人準備的房子被火燒掉的那天,我親眼看著它在我轟然倒塌,變成廢墟,我天天都做噩夢……”
“我知道,我知道,呦呦……”秦安暖對呦呦的抱歉和愧疚,從來就沒有隨著被她原諒而有所減少。
“所以,安暖啊,勇敢地去吧,成為一個最出色的建築師,到時候,無論我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都會……都會過去,看著你在台上領獎,為你鼓掌,給你送上一束最美麗的鮮花……”
“好……”秦安暖顫抖著聲音,用力地點頭。
……
……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茜茜打車回家了,秦笑顏回房間休息,呦呦去洗澡了。安暖終於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將放在枕頭下的那本在大火中被燒掉一部分的《中國建築史》拿了出來,鄭重地放在麵前,擰開小台燈,倚靠著床頭,一頁一頁地翻過去。
翻著翻著,她的眼睛就開始濕潤了。
這本書裏,爸爸用鋼筆做了許多注解:“巨大的建築,總是由一木一石疊起來的,我們何不從這一木一石中,去尋找真諦呢?”
爸爸他的字和人一樣,端正,有風骨,透著一股力量。
她繼續翻著,然後在其中一頁上,還發現了一句這樣的話:
“安暖,我心愛的小女兒,今天十六歲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樂,永遠幸福。”
眼淚,從她的眼眶中,一顆一顆地滑落,她迅速地擦去,笑著說,“明明我是大女兒,居然寫成小女兒,原來爸爸也有粗心的時候。”
在她的印象中,爸爸由於職業的關係,是個非常細致的人,常常細致到連標點符號是家裏哪個人寫的都知道。
她這麼一頁一頁地翻下去,仿佛在和父親做一個最親近的接觸,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啊,多麼希望見他一麵,聽他親口說說這發生的許許多多的事,再跟他說說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啊。
“爸爸……”她抱著這本書,輕輕地喚道,眼淚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滑落至嘴角。
呦呦洗完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情景:
秦安暖躺在床上,手裏捧著一本書放在胸前,腮邊還掛著淚珠,那暖黃色的燈光籠罩著她的周身,彌漫著寧靜的氣息。
呦呦輕歎了口氣,悄悄地走過去,輕輕地將她手裏的書抽走了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再將台燈關了,替她蓋上了被子,小聲說道:
“希望你能在你的夢裏見到你想見的人,親愛的小暖。”
秦安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了小時候的自己,爸爸在書房畫設計圖紙,她坐在地上,將些木頭,水晶,沙子,一點一點拚接起來,最後拚成了一個房子,爸爸偶爾從書桌上抬起頭來,與她相視一笑。
最後,她好高興地將自己拚好的房子給爸爸看,但是一抬頭,爸爸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書桌上隻剩下那還未完成的設計圖……
爸爸呢?
她連忙起身,打著赤腳,在整個房子裏跑來跑去地找,可是,她從樓上找到樓下,後花園,草坪,家裏的每一個地方都找過了,就是不見爸爸的蹤影。
爸爸去哪兒了?
“爸爸……”秦安暖猛地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
這才發現,她隻是做了個噩夢,呦呦在一旁睡的正沉,她透過窗戶往外看去,天空剛剛露出一點點魚肚白,看了眼床頭的鬧鍾,才早上四點鍾呢!
她輕籲了口氣,打算繼續再睡一會。
“……”這時候,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她拿起來,一看,屏幕上閃爍一個名字——
葉淮南?!
他怎麼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啊?她心裏疑惑極了,按下了接聽鍵,小聲道,“總裁?”
“現在,下來。”話筒那邊傳來一個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命令道。
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