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看著那人隨著邱伯拐出垂花門,江林海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抬腿一腳,白雪綠梅連花帶盆碎落在地。
“說吧,你臭小子今兒來可不是隻來看看我這孤家寡人的吧?”大廳正中,一身中山裝的中年男人端坐在紅木交椅上,輕展茶杯,看著江林海嬉皮笑臉的在自己身邊坐下才開口道:“有什麼事兒就快說,我可沒功夫跟你在這兒瞎耽誤時間。”他這大外甥他太了解了,屁股一撅就知道他拉什麼屎,這準是有事要求他。
江林海沒想到自己苦心竭力的小心思就這麼讓老舅輕而易舉的當場戳穿,內心還有些小不甘,難怪道上的人都叫他林老狐狸,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老舅就是老舅,外甥什麼事都瞞不住你啊!”既然都開門見山了,那他也就不用挖苦心思在說些鋪墊話了,直接就把今早上從潘家園得來的古畫卷從黑色皮包裏拿出來,放在老舅麵前的紅木方桌上。
“我現在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爺爺在大學畢業禮上,一聲號令,如山震蕩:不出國留學就結婚生子;不結婚生子就出國這檔子事嗎?
到現在我走到哪兒都會有那麼一群人圍著我追問,什麼時候喝喜酒啊!
鬧的我隻能左右賠笑,我都快成三陪的了。
老舅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大外甥啊,你就在我爺爺麵前替我說說話,求求情,讓他老就大發慈悲收回那些話,放我一條生路。要不然你這唯一的大外甥真不知道會不會自殺,鬧離家出走了。”
他滔滔不絕,賣慘加威脅的說了一大堆,自顧自的給自己討杯茶喝,剛想要繼續遊說下去,他就看到老舅伸手按開了桌上的老式台燈,直起了身子,眼睛一直盯著攤開在桌上的古畫卷。
“這是我今早上淘的,明代的。怎麼樣?”看到老舅這難得對自己帶來的東西感興趣,突然對自己的眼光迷之自信起來,連聲音都高了八度。
“老舅你給掌掌眼,這畫卷是明代什麼時期,出自那位名家的手筆?”這玩意兒可花了他一萬美子呢!“這是我精心給爺爺挑的壽禮,先博得爺爺喜好,到時候我在好好表現一番,哄的爺爺一高興,老舅你在跟前兒在幫幫忙,不失時機的推推風,送送水,說不定爺爺一時大悅,當即就首肯答應不在逼我結婚出國了!”
“哪來的?”
被老舅這麼突兀的一問,他都有些被問懵了,不知道老舅在說什麼,什麼哪來的?愣了一下他才明白過來,老舅這是在問他這畫卷呢。“潘家園,從潘家園淘來的!老舅,你到底在聽沒聽我說話?”
“我是問你從什麼人手上買的?”他老舅完全不理會他後麵的問話,著重了點又問了一遍。
“一個長的一張大黑臉的胖子。”他看看老舅的表情,不像是在拿他打趣,也收起想要開老舅玩笑抱怨幾句的話,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那人的真實性名,我沒問,不過那人在潘家園有間古玩店麵,叫什麼……寶,來閣,對,寶來閣。”
他看看桌上的畫卷,又看看老舅這個嚴肅樣,不會這畫卷有什麼問題吧?“怎麼了?”
“你給亦博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廖廖?”
“嗯,你打完電話去門口接應他一下。”
江林海內心納悶的直犯嘀咕,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瞅了一眼起身向書房走去的老舅,又看了一眼還攤在桌上的畫卷,心裏疑惑的翻江倒海,可還是按老舅的指示先給廖亦博打了個電話,掛斷電話後,就在大門口等著他。
靠著梧桐樹,無聊的翻著手機頁麵,大概有十幾分鍾後,一輛帕薩特打著雙閃燈,停在他身邊。
看來廖廖現在的位置離老舅家距離不遠,所以來的很快。
在兩人趕回大廳的路上,江林海的把今天的事情大概的說給發小聽,當然那件讓他出醜的事他自動的給屏蔽了。
邁進大廳,他看到那畫卷仍原封未動孤單的躺在紅木桌上。老舅也是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才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小海,你被騙了。”廖亦博看過畫卷後,把放大鏡隨便往上一放,直起身子轉頭看向江林海。“這是假的。”
“假的?”江林海走過去,把畫卷放在燈光下,拿起放大鏡,彎下腰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嘴裏嘟囔著“怎麼可能?”他把放大鏡對準畫卷最右側泛黃發黑模糊不清“大明盛世”的字樣。用手指給身邊的廖亦博看。“你在好好看看。”雖然字跡模糊但還是能夠看得到啊。
廖亦博坐回椅子上,雙手接過林老狐狸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對正在看著他的江林海說:“這是仿古做舊的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