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大哥自從縣城回來,這些天有時像是著了魔,魂不守舍;有時便是成了仙,翩翩起舞。在家總是見他飄飄然的樣子,哼著小調。父親哪見得這樣,總要嘮叨他幾句,最嚴厲就是關於他婚姻的事。一怒之下,他索性聯係上了那個叫胭脂的風塵女子。他那些花俏的甜言蜜語,裝模作樣的富家子弟樣,早把那女子給迷上了,她叫陳豔紅。

沒過幾天,他把陳豔紅領回來了,她說話一口上節口音,有時摻雜些不知名的方言口吻。按照沙老漢說的,苦蕎粑粑裏裏塞了羊肉,聽上去一半苦味一半膳味,就是缺乏甜味。

頭頂那撮頭發是那種紅又不太紅的顏色,披肩就成了紫色,還有些不太明顯的黑色。三個顏色的頭發村裏是第一個,怪不得沙蓮花說那是流行三部曲。這詞從沙蓮花口中說出,著實聽著像是特別文化,不知道她幾時從哪裏聽來,有些味道。起碼她沒有過這種三色頭發,也就成了說話的翹頭。

那幾天,我們家就特別熱鬧。旺才叔,沙蓮花,沙老漢,還有沙燦他們那幾個冒失的小夥算是常客了,凳子不夠母親就給他們用橫杆在牆角支起。二狗子則是吃過早飯一趟,傍晚一趟,擦黑一趟,擦黑那一趟就一直要坐到我們家爐火裏的煤炭基本燃燒殆盡。旺才叔說陳豔紅說話滔滔不絕,是個文化人,沙老漢就覺得這女子估計不大正經,為此他倆通常在背過我家人後總是爭得麵紅耳赤,聽說他們還把陳豔紅以後暴露身世當了一次賭注,各下了三百塊。二狗子逢人就誇,沙名宇那婆娘好看,像春天的杜鵑,秋天的也像,那種特別鮮豔紅色有文化的杜鵑。

大哥帶來個女朋友,母親自然高興。又是砂鍋煮了火腿,又是糯米酥子粑粑,連那五隻母雞也幾天就殺光了。父親臉上也經常喜笑顏開,都似乎不那麼小氣了,村裏,路上逢人就裝杆紙煙,這似乎有些破費,但現在他高興了,也就覺得值得。他自從去年就不再上煤礦了,以莊稼為重,為了更節省,他平常基本都抽旱煙葉。

是啊!在每個父母心中,兒女大了有個家室,那是最值得高興的事。不管錢財怎樣緊困,人生總得有個吃飯著落,這在農村是很值得炫耀的事。

學校裏天天催著大哥返工,他找馬彪問個清楚,馬彪總是說這事會辦妥。言語中透露,大哥應該再懂得些為人,特別是與大人物結交,得在錢財上要更舍得。大哥把這事放家裏商量,母親還是主張他把返工做好,就算賠錢也吧。她經常教育我們說,錢財是糞土,身外之物。而父親不同,或者與他經常在煤礦工作有關,他總是認為錢財重要,下十分苦力還得不到三分銀錢,在錢財上,小氣得多。他主張大哥找些關係,解決工程質量問題,最好別再賠些錢進去。

俊傑也天天催促大哥要趕緊完工,拖了工期罰款下來不劃算。大哥進退兩難,也不肯認虧。他就還是覺得馬彪可靠,馬彪告訴他得在錢財上大方些。大哥著摸一兩萬塊能解決也好,還算贏帳。

說做就做,村委會就馬彪和大哥倆人,大哥把高利息借來的兩萬塊錢拿給馬彪。馬彪看著那小堆垛說:“名宇啊,那些是大人物,將來對你有幫助,現在這社會,一兩萬塊錢,質檢局,安監局,教育局,縣委,怎麼放?敞開說吧,一家一萬六。”大哥瞬間有些無奈了。

“你要眼光看遠,你是要幹事業的人,當初我也幫了你結識了老板,你不是搞了工程麼,你不開銷,怎麼得別人信任,別讓人家覺得你小氣,成不起事業。”馬彪一番話語,讓大哥有些偏離了主見。又偷偷找了六萬塊高利貸,他沒有去縣裏,而是馬彪代他去送這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