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陳豔紅和我大哥到達河口邊境時天還未亮,但有些光影,那是天邊啟明星照下來的。

陳豔紅說:過去口岸就是緬甸,不過,不能直接通過,要繞道走。繞道走就是偷渡,從離口岸很遠的山林橫穿河水。他們趁著早晨這一小段時間,人們還沒有多少活動。活動的就都是些“鬼子”。這些人半數不是正道,也有些是到緬甸的國內礦工。

那個時候,國內雲南四川有很多礦工把上班帶到了緬甸,即便緬甸礦山風險高於國內很多,但還是多多少少有礦工帶有僥幸心理,去了緬甸。

作為礦工,基本都有這樣的心理。班口好上時覺得工錢太少,等到沒有了活計,又希望天天有班可上。一旦閑暇下來,那些信息就靈通,也容易使人思想動搖,這山看著那山高,都想苦“大錢”。這跑到那,那又跑到這,雲南跑到貴州,貴州跑到新疆,新疆天氣惡劣,就蹦往緬甸。實則緬甸礦山也沒有想象的好,於是有的就在緬甸浪蕩幾年了。然後,我們經常一起吹牛,就說錢就是用來壓車軲轆的,就當旅遊。那旅遊是遭罪的,不是你們說的看風景,享受美食,而是多半餓著肚子。當然,風景就是一路困得要命,慵懶在車內,一直打盹,一直睡,心裏焦急著能否到另外一個地盤有適合的工做,經常一下子一下子的驚醒。周而複始,大家就從礦工一直幹到礦工,礦工一直到老還是礦工,到頭來掙的錢就隻能糊個嘴。

他們鬼鬼祟祟的摸到口岸,接頭人是個四川娃子,二十來歲。他每人收取三百塊渡船費,然後安排當地老鄉把他們送到了河對岸。一下船,老鄉讓他們要最快速度跑,讓緬甸小兵抓到會收取很高的入境費。然後,他們就像豹子撲準的羚羊,順著河岸的原始森林飛快逃竄,一直到了有中國人做生意的地方,就算是安全偷渡成功了。

剛跑進原始森林,“鐺”,槍響了,大哥嚇得渾身無力,一個撲爬就癱軟了。緬甸小兵把他壓到哨所,他嚇得丟了半條命。小兵伸出四個手指,大哥幾次才估摸著明白,給了四百塊錢。他才驚魂未散,跌跌撞撞的又逃回了河邊,陳豔紅則不知去了哪裏。大哥又狼狽慌忙的給了船家身上僅有的三百塊錢,才又偷渡回了境內。

在河口逗留了兩天,他身無分文,一個人白天就在農地裏找些吃的,這個季節,熱帶水果特別多,他沒有餓到。夜晚他就睡在那些隔村子遠些的大樹上。一直到了第三天,他才在一個老鄉家裏借了電話打給陳豔紅。陳豔紅告訴他已經入境了,讓他等著。

在約定地點,陳豔紅興奮的告訴他,他們發財了。他們把貨帶回來交給了慶哥。這次,慶哥沒有食言,他們得到了應有的分成。其實陳豔紅根本不是慶哥的妻子,就是他的一個馬仔,合夥要挾大哥與陳豔紅為他販毒。時間長了,陳豔紅似乎對大哥動了真感情,準備幹這一票就收手,倆人遠走高飛。

就是去年,他們回家時風風光光,麵包車,手機,錢都有。那時讓整個村子羨慕不已,都說沙名宇能耐,本事大得大。

然而,這次回來。大哥回家借錢,說慶哥被抓,陳豔紅也拘留了。他回來想借錢放出陳豔紅,還有就是陳豔紅欠了一個地下賭場錢,他想報恩還了。他還說,他沒有被抓是陳豔紅完全扛了。

父親讓他簽下字據,答應幫他借了三萬塊錢。第二天他就回城了。在他走後的第五天,家裏收到了公安局發來的信函,說大哥因協助他人販毒被公安局逮捕了。

那天,我家鬧成了一窩蜂,父母相互責備著。父親發起了從所未有的怒火,還不停的責罵母親,說母親教育慣實。母親則哭個不停。

二哥從木沽回來,對此難過萬分。他本想拚命努力著,為了這個家庭能夠變得好景起來,可一事接著一事,把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