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在(1 / 3)

宿舍卡總算是辦好了,我與黑南,胖孩,壯男分到了3樓的同一間宿舍。我再沒力氣考慮其他,提著行李急不可耐的衝進宿舍樓,看到樓道內有廁所,便跑過去對著廁所外麵的水龍頭一頓猛灌。又追上他們仨個一起闖進了宿舍,我挑了門口邊的上鋪,也不管其他人胡亂的鋪了下床便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是幾點迷迷糊糊中聽到各種的手機鈴聲嘈亂地響著,接下來就是一頓乒乒乓乓,是那些老員工上班去了。我一覺醒來,看了看手機,已是早上九點了。我一心想著給正中那邊打電話,醒來後就無心再睡了。我穿衣起來,其他的人還在呼呼大睡。寢室裏沒有洗漱的地方,廁所在每層樓道的兩邊,廁所外麵是幾排水龍頭,昨晚我就是在那灌了一肚子水。我在水龍頭前摸了把臉,靠在走廊的一角迫不及待地播通了電話。

“喂,你好”是甜妹的聲音,看來昨天的確是下班了。“我是來祥富通實習那個,昨天問了跟我一路來的,有人根本就沒交錢,這邊安排工作的也都是中介,咋回事?”我有些激動,憤怒地質問對方。“哦,是這樣,你就先聽那邊中介的安排。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是我們培養的管理層。實習期滿我們會安排你回來的,至於你交的錢我們一個月後會返還給你,這點你放心,你先安心工作。”“具體是幾號返還那200塊錢?”“呃……元月五號會返還給你。”甜妹停頓了一下回道。我將信將疑,但仍抱著一絲希望。也許人到了絕路,明知前麵是張網,也要拚命往裏鑽,萬一有漏洞鑽了過去呢?

掛了電話,我快步下樓去尋食堂弄些吃的。在冬日的暖陽裏,宿舍露出了它全部的樣子。這是一座六層的樓,一樓的宿舍口是個大廳,大廳裏擺著一台自助取款機。(我取出了一百塊錢,卡裏也僅剩一張紅魚了)廳的一側便是食堂,另外一側就是中介的西裝男所說的閱覽室,生活超市,活動室和網吧,隻是這些加起來還沒有一個食堂大,都是迷你型的,這讓我有些失望,一所樓就把一切生活包含了。出了宿舍樓是一座院子,裏麵停著幾輛大巴車。宿舍的樓後是打熱水和洗澡的地方。我來到食堂隻有最邊的一個窗口開著,零星的幾個人在吃著泡麵。後來我才知道食堂是不提供早飯的,隻有午餐和晚餐。我隻好回寢室去了。

寢室哪裏像西裝男所說得標準的八人間,而是標準的十二人間。寢室兩側各擺的3張雙層的木板床,剩餘的床位已經被我們幾個新來的占滿(黑南和胖孩兩人占了我對麵的上下鋪,壯男睡在中間的上鋪)。離門口不遠有一張破紙板搭在凳子上的簡易桌,上麵零亂地放著些水果皮和一些沒喝完的飲料還有散亂的撲克盤等等的一些雜物。門口與最裏麵的床鋪兩邊矗立著四張比雙層床還高的木櫃。我打開了靠近我這側的櫃子,裏邊已經塞滿了各種衣物。我便打開了對麵的櫃子,櫃子的上層擺滿了行李,下層還有一些空隙,於是我把昨晚臨時放在床邊的一些行李塞進了櫃子下格。歸置好行李,我轉身對著門邊牆上粘著的一麵大鏡子,用手指頭屢著自己的頭發,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胡子已經老長了,臉也顯得越發的老氣頹敗了。我忙爬上床翻著自己的行李包,“真操蛋,梳子和刮胡刀都他媽忘帶了”我有些懊喪小聲嘀咕了一句,從家裏走的太匆忙了,我連連歎氣。

忽然有一人從床上坐起用力伸了下腰,原來是老家夥,他也分到了這間寢室。他睡在最裏邊的上鋪。又有一個人也起了床,竟然是那個穿著藍色小西裝的小夥。壯男這會兒也起來了,隻有黑南和胖孩兒,還躺在各自的床上玩著手機。通過昨天的麵試我大概知道他倆的年齡,胖還不到16歲,而黑南也是剛剛滿16歲。可這黑男總是擺出一副成年人般的老練深色,仿佛小小年紀就已曆盡滄桑。胖孩卻處處都顯得像孩子。在這陌生的寢室裏我也就與他倆稍稍熟悉一些。

胖孩兒子這會兒收起了手機,迅速穿衣起來嚷著“走去食堂吃飯了,餓死了!”我見狀就在一旁說:“食堂裏什麼都沒有!”去外麵逛逛,弄點吃的!”胖孩兒扯開大嗓門,“走吧我也餓了”黑南說,“一塊兒去唄!!”我向他倆說道。

於是我們三人一塊下了樓,先進了食堂。食堂裏竟然連泡麵都沒有了。我又跟著他倆進了那間小超市,超市門口坐著一個年輕女孩,正有滋有味兒的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裏的電視劇。胖孩兒和黑南買了兩大包零食,外加兩瓶功能型飲料。“兩人很有錢啊!”我心裏暗想著,自己隻買了瓶礦泉水,換開了紅魚,抽出20元給了胖孩。“tmd這,網吧怎麼關著門”胖孩兒煩躁地叫了一句。“看見沒,這都是擺設!”黑男輕蔑地一笑。我又往裏走了兩步望了望那間閱覽室,也關緊鎖著門。透過門口的玻璃窗可以看見這閱覽室隻有半間教室大,裏邊也隻擺著寥寥的幾個書櫃。“走吧去外邊轉轉,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網吧!”黑南說。

我仨出了宿舍大門,沿著狹長的街道往路口走。到了路口豁然開朗起來,一條寬闊嶄新的馬路,馬路兩旁錯落著一些新建的工廠,向右拐,不遠處有一座橋,涓涓的河水靜靜地淌著,河岸兩邊是霧蒙蒙地大片大片的野草和小樹苗。這裏應該是新建起來的工業區,一派新鮮的氣象。我們仨過了橋穿過幾座工廠,眼前現出一片無垠的莊稼地,隻隱約看見遠處有一些青磚瓦房。等我們走近那些磚瓦房,原來是一條夾在田野中的街巷,雖然有些破落卻很繁華。飯館、小超市、理發店、服裝店、小旅館、澡堂,等等一應具有。想來每一個廠區宿舍或是是學校宿舍周邊都會有這麼幾條繁華的小巷子吧。穿過這條巷子就能看到遠處錯落有致的村莊和一些縱橫交錯的小河流。我們仨沒有在這條小巷子裏找到網吧,折返到大馬路,我準備回去,胖孩卻要堅持再往前走,因為順著馬路可以看到遠處還有幾條巷子。

有幾個女孩從我仨身邊走過,我瞄幾眼,看樣子應該和我們仨一樣是出來打工的。還沒等女孩們走遠,胖孩兒就笑嘻嘻地說:“咋?在這裏弄個?”“嗬嗬,在這裏弄個廠妹隨意的很!“黑男輕輕一笑說道。

”廠妹?”

“你還小,不懂。你知道廠妹嗎?”黑男轉頭低聲問我。

“什麼?”

“廠妹,這地方肯定有!”黑男像是自言自語地吐出一句。

我們仨直走到能見到的最後一條巷子,就在那最後一條巷子的馬路邊沿上,搭著一座簡易房。房子旁邊立著塊牌子,牌子上兩個醒目的紅字“網吧!”。“靠,夠遠了,這網吧!”胖孩兒脫口而出。

我們仨進了網吧,裏麵套著兩間屋,但沒有多大。網吧裏這會兒並沒有什麼人,隻有幾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孩在如癡如醉的玩兒了cf.網吧收費是2元1小時比我想象的要便宜。我隻在網吧玩了一小時就回去了,而胖孩和黑男孩迷戀在網吧裏。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許多和我一樣在宿舍周邊到處亂轉的“新員工”。

回到宿舍已經是中午了,食堂排起了長隊,依次刷卡吃飯,不用交錢。我在隊伍裏看到了壯男,領完飯便與他座一塊吃起來,我倆並沒聊什麼。我看著餐盤裏的菜果然是有肉,也不知道是什麼肉肥膩的很,讓人咽不下去,不吃又覺得可惜。湊合的吃完這頓免費的午餐,我回到回宿舍又睡了一覺。醒來仍然不見胖孩和黑南。直到下午六點鍾左右晚飯都吃過了才見兩人回來,黑南的手中掂著一個新買的熱水壺。

外麵天已經黑了,一天吃吃睡睡的就這麼混完了,著實比之前在焦急等待中度過的兩天舒服多了。晚上七八點左右,白天上班的那幾個小夥,陸陸續續的回來了。隻有一個小夥拿著毛巾杯子去洗漱了一下才躺下去睡,其餘的一進寢室門便栽倒在自己的床鋪上,呼呼睡去。我下鋪的兄弟回來便把燈關了,可沒一會兒黑男又把燈打開了,胖孩和黑楠倆人用微信正同時和一女孩聊著天,聊著聊著倆人竟和女孩互罵起來。“浪妮兒!”黑南罵道,臉上浮著賤笑。“你倆二貨!大傻吊!跑到左海,被人騙死才好!嗬嗬嗬”“你個騷浪妮兒,又癢了吧?!是不是想哥了,等著哥回去給你解解癢!哈哈哈!”胖孩兒嚷叫著。倆人越罵越刺激,吐出了更多的激烈言語,胖孩的大嗓門擾得我睡不著,我躺在被窩裏暗暗聽著,雖然馬得實在不堪,但聽著也著實太可樂。我在被窩裏偷偷笑起來,可又感到太丟我們hn人的臉了。

“中,妮兒,想聽哥唱歌,哥給你唱首歌,好好聽,我很醜,但是我很溫柔……”胖孩兒又扯開嗓門不著調的喊著。我已經無法忍受這嗓音了。“tmd誰在唱?兄弟能安靜點嗎!白天累一天了,明天還得早起上班,你們不上班的能聲音小點嗎!小龍,把燈關了!”我下鋪那兄弟起身將燈關了。“媽的!”胖孩兒叫了句。“算求,你幾吧早點歇吧!”黑南衝胖孩兒皺了皺眉。寢室一下子安靜了。

第二天除了早晨,我整個白天都沒有見到黑南和胖孩兒。我獨自一人在宿舍周邊毫無目的的瞎逛。在閑轉時遇到了許多和我一樣的閑人,我總能看見老家夥獨自一人在宿舍院子裏的一棵大樹下變幻著各種健身樣式。而我無所適事,閑逛,吃飯,睡覺。一天又這麼被我混完了。兩天了還沒有接到培訓的通知,我有些焦急,可也沒有任何辦法。兩天的閑逛我漸漸熟悉適應了這裏,說實在的頭一天我還真有些想家,畢竟有四五年沒出來過了。不過隻兩天我便喜歡上了這沒有父母在身邊的“自由”。

又是下午六七點鍾黑南和胖孩兒才回到寢室,兩人又在網吧待了一天。胖孩兒一進門就嚷著“我真不想再這呆了,食堂的飯難吃死了,喂豬都不吃!”“免費的湊合吃吧!咱咋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啊,啥都沒啊!”“這真是個爛地!我當初不該來這兒!”壯男這時狠狠地來了一句。黑南撇嘴笑著從兜裏掏出兩副撲克,“鳥不拉屎的地啊,真沒求意思!來,打牌來!”黑南招呼我和壯男一塊來鬥地主。我向來不喜歡打牌,推說今天胡逛了一天乏了便爬上了我的床鋪。“你們打啥?鬥地主嗎,一塊玩會唄!”沒想到穿藍色小西裝的小夥熱情的湊過來。四人便一起就著黑南的床鋪鬥起了地主。“聽你口音也是咱hn嘞?”黑男笑著問小西裝男。“我是南安了,咱們是老鄉啊!”小西裝男笑嗬嗬地回道。“原來都是老鄉啊,還是咱hn人多啊,到哪都是老鄉!”黑男笑哈哈哈地說著。

四人玩了幾把,胖孩兒突然說道:“沒勁!咱玩個彩頭吧!”“要這樣我不玩了!”“又不玩多大,一把一塊。”“恁仨玩吧!”“你幾巴不玩拉倒!”壯男把手中的牌狠勁摔在黑南床鋪上,悻悻然的上了自己的床。隻剩他們三個又玩了會。“咱也早點撤攤吧,一會他們都下班了。”黑男說著開始收拾撲克,西裝小夥也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你小小年紀就開始賭了。”我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笑著向胖孩兒說。“也就小玩玩,嗬嗬,誒,你今年多大了?”我被胖孩兒這麼一問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你看我多大了?”“看不出來,你幾幾年?”“87年”我壓低了聲飛快回了句。“臥槽,你28了都?那你還跑這兒?還不在家老婆孩子的!”“看到了沒!這就是少年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黑南看著胖孩兒笑嘻嘻的說道。“哈哈哈哈!!”胖孩兒開口大笑。我尷尬極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跟著勉強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