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說不好嗎？這丫頭。
“很簡單，表內附一個小小的百音琴，上了鏈，撥擊，音樂便出來了，很好玩。”
陳小姐不答腔，身子坐直，整個人戒備起來。
“不過簡單的百音琴隻能反複奏著一首曲子，多聽會覺得單調。”蘋果正色道：“要收藏，別買這種，太普通。”
“蘋果！”小玉笑道：“別擾亂小玉的顧客，人家有心水哩。”
蘋果吐吐舌頭。
姓陳的把表打開、合上，再打開、再合上，把音樂重複聽著，半晌，說：“包起來。”
小玉應著。她今天沒有背大布袋，錢，放在哪兒？小玉好奇，上次她在布袋裏拿出一大堆鈔票的情景，頓在腦際出現。
她從裙子的袋子裏掏出一疊美鈔問：“什麼錢？”
她老是買了後才問價，隻要喜歡，不論價錢。
小玉不打算特別提高售價，便道：“三萬塊。”
她點頭，數了幾十張百元美鈔給小玉。把表包裝好後，小玉把美鈔按當日市值折港幣，尚有餘款，連表及零錢找回給她。
“老實的生意人。”她說，瞟了蘋果一眼，再不打話，轉身離去。
與剛回店子上班的蓓娜正那打個照麵，蓓娜說了聲“早”，她點點頭，匆匆離去。
“波士，她早啊。”看到一旁的蘋果，笑著上前，蘋果與蓓娜早就認識，也笑得擁在一起。
“波士，大清早回來招呼熟客？”蓓娜嘴唇呶呶店門，指的是剛離去的陳小姐：“其實，通知小玉們回來便是。”
“你怎曉得她是熟客？”小玉摸摸鼻子。
“她不是來過的嗎？曾經見過。”蓓娜道。
“你以前見過她？”
“她看起來很麵熟，”蓓娜側起頭：“卻說不起什麼時候見過。”
小玉籲一口氣。
她們並未見過麵，隻是——小玉望著店門，低頭，蓓娜見過的是水玲瓏的照片，這姓陳的女子和水玲瓏確有想像之外，小玉真想馬上展示照片，教蓓娜一評。一旁的蘋果推小玉手腕：“表哥，何事出神？”小玉恢複過來，對她道：“看到你，悲喜交集，不能自己。”
“呸！”她打了小玉一下。
蓓娜向小玉單單眼。
小玉把表際迎入辦公室。
“小玉不回紐約去了。”一坐下，她便嘩啦嘩啦：“小玉希望小玉留在你身邊，媽媽不許，你向她說說去。”
小玉幾乎便把口裏的咖啡噴出來。
“表哥，你央求媽媽去。”
“留在小玉身邊幹嗎？”小玉道：“回去好好念書，這年紀，最重要是念好書。”
“那語氣，和媽媽一模一樣。”她頓足：“一個人悶死。”
“你也會悶？”
“你又不在。”她眨著明亮的眼睛，看著小玉，蘋果、蘋果，如果你仍是小時的蘋果，那多好？小玉一定狠狠的親一下。
表哥，她來到小玉眼前：“他們說你有很多女朋友，小玉不放心，小玉要回來，守在你身邊。”
小玉扶著額，老天。
現在的女孩子太率直，不懂得何謂儲蓄之美，也許，含蓄已經過時。
小玉望著眼前的紅小臉的寶貝。
輕輕地說：“有很多女朋友也不代表什麼，你守在小玉身邊，也不見得小玉便謝絕他人。反正回來了，開開心心玩幾天，再回紐約繼續學業。”
“不。”她搖頭，呶起小嘴。“太孩子氣了。”小玉拍拍她的背，她順勢倒進小玉的懷中，撥弄著小玉的領帶，說：“表哥，小玉不離開你。”小玉扶正她身子，道：“小丫頭！”
“小玉不是丫頭，都十八歲了。”她說：“去了幾個月，實在熬不住，小玉決定回來，你快和媽媽說去。”
“你在香港，也不見得天天和小玉在一起。”
“那是不同的，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小玉們接近。”
小玉啼笑皆非。
“暫時別說其他，算是替小玉接風吧，下午陪小玉到外麵玩。”
“你又不是遊客。”小玉沒好氣。下午還有重要事情辦。
“才幾個月，表哥，你便不疼小玉了。”蘋果竟有驚詫神色：“還說念幾年書，小玉說什麼都不回去了。”
小玉頭痛。電話鈴聲響，第一時間接過，太快，倒把對方嚇一跳。
“段君？”
救星到了。小玉靈機一觸，對電話那端的老沈道：“蘋果回來了。”
“蘋果？”
“小玉那可愛的小表妹，你太喜出望外了。老沈，她就在小玉身邊。”
“段君，小玉要和你商討下午的事，你到白冰家裏去，那訪問的內容想好沒有？有幾點與你特殊研究。”
小玉打斷他：“下午陪蘋果？太好了，你陪她，小玉很放心。”小玉向一旁的蘋果眨眨眼：“她當然不會拒絕，下午恰巧小玉有要事，就把她交給你了。”
老沈啼笑皆非，但總算會意。他不陪蘋果，小玉恐怕難甩身。
他“唉！”的一聲，說：“有什麼吩咐。”
小玉把話筒遞向蘋果：“沈禮，他知道你回來了，開心得不曉得說什麼，硬是要見你。”
蘋果半信半疑，接過話筒：“沈禮哥哥。”她嬌滴滴，沈禮的心大概也要軟下來。
沈禮不知道向她說的什麼，小蘋果就是笑。
小玉也笑，背轉向，偷偷地。
蘋果聽了後，回頭對小玉道：“表哥，這世上的男孩，就隻有你一個不識相。”
小玉沒有答腔，說什麼都沒有好處。小蘋果“哼！”的一聲，說：“沈禮哥哥對小玉不知多好，一定要下午陪小玉。”她瞟小玉一眼，“小玉拒絕了，小玉隻想與你在一起。”
小玉暗暗叫苦。
這樣的小女孩真不好應付。
“他說馬上要來。”她雖然不在乎，臉上卻難掩喜悅之色：“他說一定要來看小玉。”
沈禮這家夥倒也會做戲。
“表哥，你陪小玉，小玉什麼人也不見了。”
“先見見他，沈禮想見你想得瘋了。”小玉謊話連篇，卻也說得煞有介事：“他在小玉麵前提過很多次，關心小玉的蘋果。”
“他記得小玉？”
“當然。”小玉吹一下口哨，沈禮常到小玉家，與你母都熟，蘋果常來小玉家走動，和偶爾出現的張彥都是認識的，隻是畢業後，各忙事業，蘋果到了外國念書，大家見麵了。小玉對蘋果道：“沈禮哥是七本刊物的負責人，很能幹。”
“沒有人比你更能幹。”她仰起臉。
“你要認識多些朋友，蘋果。”小玉說的是真心話，眼界大了，對人的觀感不同，更不會惑於小小的成就。
她似懂非懂。
蓓娜送進來一大疊文件，小玉忙著翻閱、答署，蘋果靜靜的坐在一旁，倒也不來騷擾。
時近中午。小玉讓蓓娜替小玉訂了午餐的桌子。
沈禮尚未出現，小玉心急的看表，暗想：老沈不來，小玉隻有撇下蘋果了，下午的訪問不能遲到。心中念念有詞，得體的開場白是必要的。
午飯時，小玉對蘋果道：
“飯後，先送你回去。”
“你不陪小玉？”她一臉失望。
小玉抱歉的笑笑。心中暗罵老沈。
卻在小玉們離開餐廳時，他出場了。滿頭大汗：“對不起，趕埋版，還好找到蓓娜，她說你們在這裏。”他向小玉身旁的蘋果鞠躬：“害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