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蹤(1 / 3)

什麼每個孩子都是安琪兒,到過孤兒院病房就可以明白不是每個孩子都有資格做小

天使的。

美伊不肯抱那個孩子。

她聽見尉遲軒喃喃道:“我們的愛心,實在有限。”

他的氣頓時消了一半。

辦好一切手續,她說出要求,反正那孩子沒名沒姓,為紀念死去的姐妹姚晶,名中帶個晶字。

尉遲軒搖搖頭,“沒有意思,她又不是沒有親人。”

真的,她們頹然,姚晶並不孤苦,她有父母、丈夫、姐妹,甚至……女兒。

這件事做妥之後,她放下一塊大石。

在一個意外的場合,她碰到石奇。

他一見到她,立刻丟下身邊的人走過來。

不知內情的人,真會以為他對她非同小可。

這一次她對他很冷淡。他的深情不羈爽朗可能全是裝出來的,私底下他並不懂得珍

惜姚晶付給他的感情。

“為什麼不睬我?”他聲音低沉,帶三分嗔怪,又一分撒嬌。

功夫是老到的,在銀幕上練慣了,熟能生巧,對牢咱們這種圈外人使將出來,無往

不利。

她衝口而出:“我對你失望。”

他怔住,隨即失笑。

她也笑。這麼蠢的話虧她說得出,有人令她失望?活該。

誰叫她對不相幹的人抱有希望。

她正顏說:“你不該把姚晶的秘密到處亂說。”

他立刻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立刻沉默下來。過一會兒,他說:“那日她醉了。”

“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現在住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

“現在不知道已經遲了。”她諷刺他。

“我真的不知道。”石奇急得不得了,“姚晶一夜喝多了,跟我說起,我一直沒敢

問她是真是假。”

都在酒後。

她問:“請問她怎麼說?”

“她說她年輕,她說,要是當初把女兒留在身邊,那孩子倒是與她差不多年紀。”

石奇說起姚晶,又露出癡醉的神情來。

她歎口氣,“後來呢?”

“後來她再也沒提起過。”

“你也沒問?”

“這對她不重要,我何必要問?”他很直率地說。

她凝視他半晌,百感交集,歎一口氣。

“有什麼事?”石奇拉著她,關心地問。

她搖搖頭。“你這個人。”

“我怎麼樣?”他很焦急,仿佛怕她曲解他。

真不知道他哪一部分是真,哪一部分是假,這樣臻化境的演技,大概隻有姚晶才分

得出來。

“我為那次失言,至今還被王玉威脅。”他急急解釋。

“得了。”她輕輕按住他的手。

她一轉頭,是尉遲軒。

尉遲軒看到石奇,像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她連忙打哈哈,“你怎麼也來了,這個酒會一定發出七千張帖子。”

尉遲軒推開她,指著石奇,“離開她。”

“你憑什麼?”

“她是我未婚妻。”

“我不曾聽說。”

“我會向她求婚。”

“潦草得不得了啊。”石奇用手背擦鼻子,掩飾不住對尉遲軒老套的嘲弄。

她立刻發覺尉遲軒塌她的台,便懊惱地說:“尉遲軒,你別這樣幼稚。”

這更激怒了他,他拉起她,“我們立刻走。”

輪到石奇以為他要對她不利,用空手道姿勢向尉遲軒的手臂切下去。

她即時省悟看在別人眼中,這何嚐不是兩男為一女爭風。

她嚇一大跳,“別這樣,別這樣!”

說時遲那時快,石奇麵孔上莫名其妙,已經著了一記,他忍無可忍,向尉遲軒揮出一拳,尉遲軒不折不扣是個讀書人,幾曾識幹戈,立刻倒退數步,撞在一位盛裝的太太身上,打翻人家手中的雞尾酒。

眾人為之嘩然。

她立刻扶起尉遲軒,“不要打不要打,我同你走。”她拉著他像逃難一般地從梯間逃

走。

尉遲軒猶自掙紮,不服氣,並且遷怒於她。

她放開他,攤開雙臂,大聲說:“瞧,看看這位明尼蘇達州立大學的新聞係博士,

看看!”

他才緩緩鎮定下來。

“去喝杯啤酒,來。”

他摔開她,一聲不響,伸手叫部計程車,走了。

她站在街上,很覺無味。月亮照見她的心,她對石奇有什麼邪意?尉遲軒來不及地要怪罪於她。

一個男朋友還應付不來呢,有些女人一次有過好幾個,都不知有幾許天才。

她嘲笑自己,在街上躑躅,腳上一雙高跟鞋又緊了些,更覺禍不單行。

第二天她積極地約見朱老先生。

他拒絕進城來,她央求再三,又答應去接,他仍然不肯出山,她隻好親自造訪。

她把石奇叫出來做司機,沒想到他一口答應。

坐他的車子真能滿足虛榮心,他的駕駛技術完全是職業性的,大街小巷,無遠弗屆,

隻要你說得出,他就去得到,車程比平日省下一半。

她們趕到的時候,朱老先生正在吃午飯。

她早吃過,故此捧著杯茶陪他。石奇沒進來,他在外頭等她。

朱先生不經意地問她:“那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飯桌上放著一碟子奇怪的佐菜,一塊黑黑灰灰,有許多腳,是海產,有腥臭味的

東西。

“這是什麼?”她好奇。

“醉蟹。你男友為什麼不進來?”

“那不是我的男友,那是石奇。”

他嚇一跳,抬起頭,平日無神的雙眼突然發出精光,細細打量她一會兒,精光收斂,

又繼續吃他的醉蟹。

那麼奇腥的東西怎能下飯,這種吃的文化真叫人吃不消。

“石奇這種人呢,你離得越遠越好。”

她很爽快地說:“這我知道,我絕對量力。”

他似乎放心,“你來找我,又是為什麼?”

“你是一定知道的,姚晶可有一個女兒?”

他一震。

她立刻已經知道答案。

“她怎會不把財產留給女兒?”她問。

“不需要。”朱先生很簡單地答。

這孩子過繼給誰?情況可好?今年多大歲數?漂亮否?姚晶跟什麼人生下她?她是

否住在這城裏?十萬個問題紛遝而至。

“不要再問,再問我也不會回答你。”

“你可以相信我。”

“我不願再提她的傷心事。”他守口如瓶。

老女傭又捧著一碟子灰白灰白的菜出來,一股強烈的臭味傳過來,能把人熏死!

她捏著鼻子,“是什麼?”

“臭豆腐蒸毛豆子。”老頭子如獲至寶般伸筷子下去。

她真受不了,把椅子移後兩步。

她不待他下逐客令,站起來告辭。他不會再說什麼。

她出來時看見石奇與鄰家的狗玩得很瘋,在草地上打滾。

她對牢他們吹一下響亮的呼哨,人與狗都站起來,豎起耳朵。

她忍不住笑。

石奇一個筋鬥打到她麵前,全身似有用不盡的精力,這個一半孩子一半野獸的奇異

動物,不摸他的順毛,他會吃人的。

“有消息沒有?”他問。

“你看你身上多髒。”她說。

他怔怔地看她,“姚晶也時常這麼說我。”

她雙手插在袋裏,“不稀奇,每個女人都有母性。”

他又問:“姚晶是不是有女兒?”

“證實是有。”

石奇麵孔上露出很向往的神色來,“不知她長得可像姚晶?”

她忍不住問:“你可知道姚晶的真名字是什麼?”

石奇一聽馬上責怪:“你們這些讀書讀得太多的人最愛尋根問底,把愛人八百年前

的曆史都翻出來研究。值得呢還是不值得,應該給什麼分數,這是愛嗎?我並不糊塗,

我可以告訴你,她無論叫什麼名字,我一樣愛她。”

石奇一向很有他的一套,他那種原始的、直覺的、不顧一切的感情的確能夠使人暈

眩。但是他並沒有打算跟任何人過一輩子,一刹那出現在生命中的火花何必追究來曆。

姚晶當然也看到這一點。

石奇並不是寬宏大量,他是沒有耐心知道姚晶的過去。

這對姚晶來說是不夠的,她要一個有資格知道。有資格寬恕的男人真正地原諒她,

雖然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隻有上主才會原諒罪人。

小時候跟母親到禮拜堂觀教徒受洗,一邊詩班在唱:“白超乎雪,潔白超乎雪,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