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碧海,夏日將快成為另一個過去。茯苓告訴自己,非得利用這寶貴的時間作最後一次耍樂。
茯苓的嗜好是潛水,
當下便駕小船出海,帶備一切工具,打算捉數條大魚,回家煮了請客。
同日的西沙灣已停滿遊艇,茯苓厭惡地將自己的小船駛往比較偏僻的地方。
討厭遊艇上的男女,根本不是真正來運動或是欣賞風景,有人在甲板上搓四圈,又
有人在比較身世,交際應酬亮相,無論什麼,倫落在他們手中,一切都變為庸俗。
茯苓穿好橡皮衣與裝備,提著魚叉,靜靜落水。
海底真的美妙,靜寂、涼快、美麗。
她緩緩暢泳、轉身、手舞、足蹈。
岩石上有的是鮑魚,茯苓很快敲下一大網,提著回船。
再下水,大魚在她身邊遊過,石斑的翅張開,翩翩搖動,她不忍下手,反正一味清
蒸鮑魚已經足夠,正在洋洋得意之際,看到不遠之處有一群水母。
如芭蕾舞女般瀟灑的嗜哩魚!茯苓不欲錯過奇景,立刻追上去。
它們全身透明,隱隱發出碧藍的光芒,裙邊抖動,猶如紗衣,曼妙的舞姿吸引茯苓,
茯苓越跟越遠。
唉,這時刻多希望中途改行做海洋生物學家。
正緊貼著水母追著,忽然大腿一陣疼痛,如火炙一般,茯苓一驚,人便往水下落,本
能地抖動大腿,看到腿上附著一隻俗稱藍**鬼的嗜哩魚。
茯苓用手去拉,幸虧戴著手套,但是連著水母而出的是茯苓一大塊皮膚,血肉淋漓。
血味足以引來鯊魚,不過這一區是安全的。
水母,這麼美麗的名字,這麼美麗的生物,卻這麼毒辣及難以應付,像女人。她似乎總忘記自己是女人的事實。
因為痛的緣故,她匆匆往水麵上升,已經看到水麵的亮光,但是左腿痙攣她失去遊
動的能力。
她努力吸氧氣,拍打水麵,企圖上升,但是,恐懼侵占她的心,雖然茯苓的頭腦還是清醒,但左腿已經麻痹。
明明看得見亮光,她甚至可以摸得到遊艇的底部,但是差那麼十餘公尺,她快成為海底冤魂。
她越來越怕,難道她會命畢此地?
不可能,她整個人還很清醒,海自小是她的朋友,不可能,她要如往日一般活著回
去,還有人在等她,她要活著回去。
但是她的身體卻不聽使喚,越沉越低,她苦苦的作最後掙紮,左腿的麻痹與痛楚也不覺得,她大力除下氧氣筒,真笨,怎麼開頭沒想到可以減除重量?
正在生死關頭,茯苓看見有人落水,她揚起手求救,那人和衣遊過來,幫她脫下鉛衣、氣筒,一手搭著茯苓腰部,引她上水麵。
茯苓在突然之間遇到救星,本能使她緊抓住他的頭發與手臂,他吃痛,吞進兩口水,
用力掌摑她的麵孔,茯苓才想到這樣子會導致兩人喪命,於是放鬆身體,讓他拉她上去。
遇見空氣茯苓就落得半昏迷狀態,躺在甲板上,不斷痙攣,有人大聲呼喊,酒與毛氈被遞上來,又有人報警。
有女士驚呼,這些該死的女人,什麼都尖叫一番以示她們之矜貴,討厭之至。
奇怪,從鬼門關處兜了一個圈子回來,茯苓並不害怕,一直有思想的能力,怎麼會這樣呢?但是肉體卻完全不能動彈,茯苓甚至睜不開眼睛。
有人用藥水替茯苓洗傷口,神經交替反應,肌肉跳了兩跳,可以感到傷口麵積很大,
將來好了也有大疤,不過小命檢回來也就算了。
她的救命恩人是誰?
真想對著他叩三個響頭。
遊艇向岸駛去,茯苓終於失去知覺。
醒來的時候,一片白色,她在醫院裏。
首先看到的是尉遲君麵孔,他臉色不好看。
“嘿。”她弱弱地打招呼。
他完全不顧及她是個病人,朝她吼道,“為什麼獨自一個人去潛水,你要嚇死我是不是?”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說,“不要生氣啦,我下次會注意的。“
“還有下次?”
她連連搖頭,“不會,不會。”
他撫摸她的頭發,“好點沒有,起來吃點東西。”她依言坐起來。
護士過來,微笑說:“休息數天便沒事。”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玖中先說:“小白,如果沒有謝小姐救你,真是—一”他不敢說下去。老玖一說話,她這才注意到一屋子的人。
慕容煙歎道,“你瞧瞧他倆,不管獨處還是多人在場,眼裏心裏隻有彼此,多氣人。炫炫,多學著點。”
蘇炫打著哈哈,連說“是是是。”
“謝‘小姐’?”茯苓愕然,“救我的是女孩子?”
“是呀,當日在遊艇上,玩的玩,打瞌睡的盹著了,隻有謝小姐在釣魚,忽然她看
到海底有人在掙紮,便和衣跳下去救人,小白,你這次真是險過剃頭。”
“哦。”她心中感恩不盡。
“那時你很害怕吧,他們說你拉住謝小組的頭發不放,人家的頭皮都險些被你拉了下來。”
茯苓尷尬的漲紅了臉。
“叫你調皮,瞞著尉遲大哥,知錯了吧,以後別再出海了。”眾人勸導。
她笑眯眯答應著,心裏想著這次豔遇,謝小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位人物?她長得可俊俏?
“謝小姐那裏,我已上門去道謝,留了四包禮品,茯苓,人家真是拚了自己一條命
來救你一條命,這是大恩大德,你想想怎麼報答吧。”陳義說。
“我以身相報。”她眼神活潑潑瞅著尉遲君說。
“人家稀罕你嗎?人家早有男朋友。尉遲君不吃她那一套,他狠狠說,“以後記住不準再出海,我隻得你。”
她拉拉尉遲君的大手,尉遲君將她的手反握住,握的那麼緊。
三天後茯苓出院,第一件事便是穿戴整齊地去探訪謝小姐。
她的聲音如銀鈴一般,在電話中拒絕茯苓的探訪—一“不必了,令尊已經表達過她的
心意,不過是小事,何足掛齒。”
令尊?哦,這才想起,是陳義。
茯苓隻好沒有預約便上門去,她真是好奇極了。
她的辦公室非常豪華,茯苓懷疑謝小姐是這間公司的大人物,秘書小姐問茯苓:“謝小姐沒有約見你。”
茯苓說:“請告訴她,我知道她的時間寶貴,但是我是她從海上救回來的那個人。”
“什麼?”女秘書睜大眼睛。
“你照說好了,說白茯苓來拜見他的救命恩人。”
女秘書瞪茯苓一眼,懷疑茯苓神經不正常,然後推門進去。
一會兒她出來說:“謝小姐請你進去。”